姜先脸上渐渐恢复了颜色,声音也没有那么沙哑了:“这却是奇了,中土物产,拿什么换不来铜、锡?金帛之物倒也罢了,为什么还要给工匠?” 涂伯一拍食案:“公子这话说的是!许侯太愚蠢!咳咳,敝国与蛮人可比许国近得多啦,我们都没有那样做,就是因为这样。许侯那个老东西,这一手狠呐!咳咳,他也不想给工匠的,可是没办法呐,从许至蛮,路远长程。铜、锡之物是要冶炼的,运矿石不如在当地冶炼,再运到许。可不就得派人去了吗?人一过去,什么不都带过去了?” 容濯眯起了眼睛,心道,这南君果然不是凡人。 姜先又询问了一些许侯的情况,卫希夷跟着听得很认真,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拼凑出了当年“联姻”的部分真相。现在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卫希夷有些懊丧。 涂伯下一句却是重点:“遒人简路过敝国,道是要上报王,南君僭称为王。嘿嘿,许侯是他岳父,他的儿子又随王出征,这下可要热闹了。” 卫希夷恨不得跳起来揪住这个死胖子的领子,问他太子到底怎么样了。涂伯嘲笑完,却又不说下去了。姜先问道:“王要如何处置他们呢?” 涂伯摇摇头:“那就不知道了。” 容濯问道:“涂伯可知,荆伯已经点兵南下了?” “咦?还有这事吗?”涂伯显然不关心这件事情,嘀咕一句,“今年雨水太丰,禾苗不生,他倒还有心思出征?” 容濯心中一凛,问道:“我等从南而来,南方雨更多,已然成灾,不知中土情形如何了?” 涂伯苦着一张脸:“我也正愁此事,不特我这里,再往北些,来送信的人讲,一路上雨便没有停。正在收割的时候,难呐!” 话题便转到了农耕上面。 卫希夷不懂农耕,她识字、会算、习武、百工技艺都懂一些,唯有农耕放牧,她没有接触过。宫中老师传授知识时,也讲些农时,却是泛泛而谈。此时心中虽然焦急,倒也耐着性子听完了两人的对话。 可涂伯与容濯再没说什么许国又或者是太子庆的话题了。卫希夷低头吃东西,加了盐的饮食果然好吃多了,心里默默地将“盐”添到了要准备的物项里。打算弄到了必需品,就去找哥哥,她一刻也等不得了。 ———————————————————————————————— 让卫希夷没想到的是,她不想揽事儿,事儿却偏好找上她。 宴散后,宾主各归其处。涂国接待外宾的馆舍比涂伯居处还要简陋些,容濯却坚持住在那里。涂伯命人将衣物、车马、卫士、厨工奴隶等等悉数送往姜先处,还恐照顾不周。 岂知姜先根本没有心情计较这些,除了任续安排巡逻时发了几句命令,四人皆不曾对庶务有任何指示,只命他们各司其职而已。眼下要紧的,是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在卫希夷这个年纪的小朋友,都有那么一点不知天高地厚,有点喜欢掺和事儿。鸡崽他们三个,确认了身份,也不用她再做什么,不过如果要讨论事情,问她的意见,她也不介意在分手前给他们出点主意。照顾三人好几天,多少有些担心他们的生存能力。 容濯喊她一起议事的时候,她说了一句:“还有我的事吗?”也就跟他们坐在一起了。她自认自己的事情很明白,完全不需要讨论,就是找亲人、长大、报仇。所以先开口:“我明天就得走了,你们打算怎么办呀?” 照姜先的意思,恨不得现在扎个小人,将申王咒死,他虎着脸,不肯讲话。 容濯沉吟道:“若能阻止这桩婚事,那是最好的。” 这个就很麻烦了,卫希夷将鸡崽和自己亲娘兄弟称一称,发现不可能先放弃找亲人,而先为鸡崽办事。叹了一口气,卫希夷道:“那就很难办了。” 其余三人都知道难办,容濯与任续二人,若是没有姜先,或许可以为先君拼上一条命,现在一面是以前的主母,一面是小主人,二人为难得脸都皱在了一起。卫希夷见状,起身拍拍姜先的肩膀:“那,你们慢慢想办法。” 这就不管了吗?姜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从这次相遇,他就没想过两人会分开,之前心心念念筹划的,就是怎么样将人拐过来。 将他惊愕的样子看在眼里,容濯心中也为难得紧,遇到主母改嫁,就更想将卫希夷留下来了。容濯问道:“希夷啊,你还是要去许国吗?南君僭越的事情,王不可能不追究的。只不过他现在才征完戎,又未曾令我国臣服,一时腾不出手来罢了。不能找南君的麻烦,南君的儿子在眼前,怎么会不有所动作呢?你寻过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哥哥和太子在一起,我娘和弟弟去找哥哥了,他们都在那里,我得去。”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也要想办法救他们出来。啊!还有小公主。 容濯向她确认:“你要去天邑吗?” “先去许,万一哥哥没跟着太子呢?” 姜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