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农的感恩与卫希夷惊讶赞许的表情里,姜先找回了做邦公子的感觉。卫希夷看他抬头挺胸一副小公鸡的样子,颇有点欣慰——从病鸡崽养成小公鸡,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呢。 不多时,涂伯派出了亲信来迎“公子先”。 来者是涂伯出战时充任御者,非战时充任护卫之长的亲信之人。若姜先是真,也不算无礼,若姜先是假冒的,涂伯不曾迎,便不是识人不清被蒙骗。来者是个留着三绺长须的中年人,自称是涂伯同族,同为姚氏,长袍宽袖,头冠比容濯的小而简单。容濯迎上去与他交谈,一口纯正的正音先令这位亲信消了不少的疑虑。 两人再提及奚简,容濯能说出这是申王的采风官“遒人简”[1],又说其相貌,两下都合得上。原来,奚简从南君处跑路,又尽力避开荆国,回程拐到了涂国,与涂伯还打了个照面,也略说了一下见闻,其中就包括姜先。 身份确定了,来人不敢怠慢,亲自驾车,请姜先上车,姜先微微颔首。登车后,容濯与任续也紧随其手,姜先向卫希夷伸出手来:“上来呀。” 卫希夷有些犹豫,她怕姜先力气小,反被自己给拽下来。注目姜先,卫希夷一咬牙,还是将手搭到了他的手上——大不了少用点力气,一见不对我就跳下来好了。 姜先这次也争气,居然将她拉了上来,惹得使者有些侧目——这蛮女是什么身份?怎地公子先亲自拉她上车?他原以为卫希夷是姜先从蛮人那里带回来的侍女,现在一看,又不大像了。 得想个办法,摸清这女孩儿的身份,才好打算。 一路上,使者与容濯东拉西扯,还说了任续的伤:“我国医工还是不错的,您的伤口还要再作包扎。”继而便扯到了卫希夷身上,问:“要如何安排?” 让他吃惊的人,姜先君臣三人,一齐看向卫希夷,居然在征求她的意见。这便有些奇怪了。使者暗暗记在心里。 卫希夷还真有些要求,她记着容濯的提醒,她的衣服得换成中土的样式了,还想要司南和罗盘。地图倒没提要求,因知地图难得,一般人都不会拿出来送人。不过也不怕,容濯那份地图,她看过了,等会儿跟涂伯要张白绢,或者羊皮什么的,她可以自己画。倒是指方向的家什得来一个。不给也行,告诉她怎么做,她自己做。 使者暗暗称奇,心道:这世上能让公子先这等身份的公子对她如此有礼,还隐约有些讨好的女孩子,能有几人?只怕王的女儿也未必能有这般礼遇。还有容濯,是公子先的老师,合该更矜持。任续也是勇将,怎么这般给她面子。要不君臣三人的身份是假,要不这女孩儿另有古怪。须得试她一试。 ———————————————————————————————— 车很快便到了涂伯所居之城,小国的国名即是城名。到得城门,已有些百姓围观了,使者命守卒飞奔报与涂伯,自己放慢了车速。卫希夷好奇地打量着道路两侧,行人面上麻森里透着好奇,他们的衣服比城外农夫的要好些,色彩仍旧不鲜艳。房舍与南国有了明显的区别,不再是干栏式与吊脚楼,皆是土房,从地基起夯土墙,上覆苫草。也有一些比周围高大些的房子上覆的是瓦片。 房子的装饰风格也与卫希夷熟悉的王城有很大不同,总的来说,色调柔和了不少。 到得涂伯所居之宫,比起南君的王宫小了不少,风格也一如涂城之柔和偏暗,唯有朱红的大门和廊柱让人感受到其威严。涂伯的气势比南君浑镜也弱了不少,其刚毅坚定甚至弱于屠维,一张中年沧桑的面庞上透着些愁苦之色。 见了涂伯,姜先便展示了自己的印信。涂伯识得印信,态度便骤然热情了许多,带着焦虑的脸上绽出了大大的笑来:“果然是公子先,公子自己,就是明证,何须印信?这几位是?” 姜先介绍了两位托孤之臣,最后语气挺郑重地道:“这是希夷,卫希夷。是我挚友!”端的是掷地有声。他心里挺想将这关系再搞得近一些的,只因害怕卫希夷否认,先将关系定格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