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又往前走了几十步,转过假山荷塘,便听到一阵人声鼎沸,原来前面设了投壶射箭的场子,几位性子活泼的贵女正拉弓投壶,好不热闹。旁边设了观赏席,十来个贵妇聚在一块,看着轻歌曼舞,正惬意的喝茶谈天。 母女二人刚落了座儿,旁边一位梳着巍峨高髻的中年妇人便起身冲两人走了过来,“平阳侯夫人、顾夫人!” 顾熙言定睛一看,原来是韩国公二房的夫人李氏,只得起身见了礼。 韩国公府没有分家,故而府中现在还住着满满当当的三房人。韩国公夫人性子沉静,不大爱参加这种贵妇的小聚,二房、三房的女眷却素来好热闹,盛京城中的女眷宴饮小聚一概不缺席,还总是在韩国公府里举办一些应时应节的聚会。 “眼瞧着秋日将近,趁着桂子最后一次花期,国公府上特地准备了菊花宴……用的是鄱阳湖里头的大闸蟹和隔了年拿雪水酿的菊花酒……请平阳侯夫人和顾夫人务必要赏脸!”李氏笑道。 “那真真是难得至极!二夫人如此雅趣,想必国公夫人也没少为宴席操劳准备。妾身和家母是最喜欢这些雅致不落俗套的聚会的……只可惜……”顾熙言一脸惋惜道,“只可惜过两日便是我那亲姨母嫡子的洗三礼,竟是和贵府的宴饮撞到一块儿去了,真是不巧!” 顾林氏听了这话,看了顾熙言一眼,也惋惜道,“我那嫡亲的妹子命苦,成婚五年竟是无所出。不知用了多少千金科的药物,如今才好不容易得了个嫡子,我这做姐姐的也替她高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氏也不好勉强,只道,“那便请顾夫人替我带个好儿过去!咱们府上的聚会是时常有的,下回平阳侯夫人和顾夫人记得来便是。” 母女二人忙应下了了,又寒暄了几句,这才作罢。 等李氏回去落了座,顾林氏才低声嗔怪道,“你这孩子这么信口开河,空口白牙的便说瞎话?你那姨母家大表姐的儿子都十岁了!哪有什么劳什子的洗三礼!?” “何况你外祖林家对韩国公还有救命之恩!虽说咱们也不求韩国功夫报答,但也没必要跟韩家这么刻意疏远……” 韩国公府和顾熙言外祖林家颇有渊源。 当年韩国公世子韩烨一出世便被太医诊出有心病。当时林氏一族已经归隐山林,韩国公府上托人几番求医,用了两年的时间,这才求到外祖林氏的山门前。 韩国公在山前跪了一天一夜,才求得顾熙言的外祖林氏出山,将世子接入林氏隐居的深山内看诊。 韩国公世子在深山中养病,一养便是两年。那段时间,林氏一族整天如散金子一般,用珍药奇方将养着小世子,这才堪堪医好了娘胎里带出来的心病。 令观年间宫变后,林氏一族便从太医院院首的位子上退下,自请归隐山林,从此更是杜绝和朝中之人的一切来往。故而治好了韩国公世子后,林氏一族不求报恩,只叫韩国公不准声张,不准透露分毫。 顾林氏出身杏林世家,所谓医者仁心,顾林氏从小便教顾熙言要心存仁义,与人为善。 顾熙言听了这话,忙低声道,“母亲,我这么推脱另有原因。” 上一世,成安帝缠绵病榻之际,遗诏被密封于中宫。太子和四皇子两党开战。太子一党的主将是萧让,而四皇子一党的主将便是韩国公的世子韩烨。 太子是成安帝下旨亲封的太子,若是太子即位,那叫名正言顺。可四皇子不过是一个亲王,就算最后打仗赢了,荣登大宝,也难逃一个“造反”的名声。 淮阴顾氏是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先祖素来不看重名利,到了顾熙言这儿,定然不能眼睁睁看着顾家稀里糊涂的卷入这一场夺位乱战中,落一个造反谋逆的名声,毁了这百世的家族清名! 可顾熙言有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和顾林氏解释其中原因,只好一脸正色道,“母亲,其中隐情,女儿实在不知该如何跟母亲交代。只是母亲切要记住,这韩国公府,咱们能离多远就离多远,维持表面交情即刻,万万不可与之深交!” 顾林氏身为当家主母,平日里没少跟官宦之家的女眷打交道。她深知,有的时候,反而是在这些妇人聚会上,最容易窥见朝堂密辛。 看顾熙言一脸难言之隐的样子,顾林氏下意识以为是平阳侯萧让知道些什么韩国公府的密辛,特意告诉顾熙言告知娘家,提前防范着。 这么一想,顾林氏便放心了,当即点头道,“熙儿放心,母亲回府便告诉你父亲,不与这韩国公府过多来往便是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