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思虑片刻,终究还是咬牙点头了,“我儿,那贱人孽子定是要除的,只是,咱们放那贱人一条生路如何?哪怕发买了人牙子都行!母亲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手上沾人命,那可是要下地狱的!” 曹婉宁攥紧了双拳,暗斥,妇人之仁!给那孽子留一线生机,便保不齐他有东山再起那天! 这年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只有将那贱人孽子斩草除根,才能落个彻底清静! 张氏素来信佛,曹婉宁想教她安心,便柔柔应了声,“都听母亲的。” …… 是夜,风雨大作,黑云漫天,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节。 一行黑衣人趁雨夜潜入偏僻的庄子里,如入无人之境,不过片刻便摸到了两个厢房里头。 只见一黑衣人蹑手蹑脚,在床头站定,自袖中拔出匕首,刀起刀落间,只觉床上之物异常柔软。 那黑衣人掀开被子一看,只见被子下并非活人,而是横卧着一只枕头。 另一间厢房里,也是这样的情况。一行歹人这才知道中计了,转身欲逃,不料却在院子里被几个穿着黑色短打劲装的蒙面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那几个蒙面人目如鹰隼,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几人眼神一对,整齐划一地从腰间抽出柳叶长刀,刀面儿上泛着森森寒光。 两拨人一拥而上,一时间,院子里哀嚎不断,血色弥漫。 几个穿着黑衣短打的蒙面人身形似螳螂,不过在刀光剑影里使了几个简单招式,便将那一行歹人降服,拿了粗麻绳捆绑到了一起。 “求……求求大侠饶命……” “我等不过是山上的落草的强盗,所作所为是受人之托……” “饶命!饶命!我全都说……” 领头的蒙面人冷冷一眼扫过去,几个半道子落草的强盗的嘴里便被塞上了布条,只能“呜呜嗷嗷”地哼叫着。 夜色如墨,大雨滂沱。 院子里雨声阵阵,不断冲刷着地面上还温热的鲜血。 不知何时,院子里雨幕之中,一单薄少年负手而立于,冷眼看完了打斗全程,方冲那数位黑衣短打的蒙面人深深一拱手,“今日诸位英雄救命之恩,曹忍铭感五内,小生不才,若有出头之日,定衔环结草,血泪以报!” 数位黑衣短打的蒙面人并不应声,只拱手深深回了一礼,便纷纷踮脚轻轻掠起,不过片刻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见黑衣人都退去了,身后瑟瑟发抖的庄子管事这才撑着一把油纸伞,上前为少年遮住了豆大的雨滴,“少爷,你看这接下来……可如何是好?” 庄子管事几乎是看着眼前的单薄少年长大的。 少年和母亲在这处偏僻的庄子里呆了整整十四年,少年开蒙那年,老爷给少年请了几位西席,从此之后,少年的聪慧天分便开始展露出来,老爷来庄子也愈发来的勤。 庄子管事看着眼前的少年,抹了把脑门儿上的冷汗。 十几年前,孤儿寡母被藏身这处庄子里,无名无分。庄子里的管事、妈妈没少克扣他们的吃穿用度。如今,当年襁褓中的婴儿已经长大,老爷更是分外看重这个儿子。瞧着这一路水涨船高下去,未来能入祠堂也说不一定。故而这两年,庄子上的人皆是好吃好喝供着母子二人,一点也不敢敷衍。 那单薄少年眸子里神色不明,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条理清晰:“先去请郎中医治母亲的伤,再请人快马加鞭,给父亲报信。将这些歹人脚骨打断,关入地窖,派人看守着。” 庄子管事闻言,使劲儿咽了口唾沫,瑟缩的应了声,“是。” 纷乱雨夜里,少年负手而立,身后的双手紧攥着,青筋碧露。 如今,最后的那张底牌,就是他自己这副肉身。 ———————— 平阳侯府,凝园。 顾熙言正歪在锦榻上,手里捏着一封信看得出神儿。 今儿个一早,李妈妈从青州来信,快马加鞭送到了顾熙言手里头。 信中的内容和顾熙言料想的所差无几,顾熙言重新把信折好,冲下手跪着的玄衣短打的护院儿道,“告诉李妈妈,以后曹氏庄子的事儿,与咱们再无干系了,教李妈妈安心巡庄子罢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