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白的牙齿规律地出没在血肉中,中间黑魆魆的洞似乎延伸到了尽头。 若说此前张壮的尸首面孔能惊得她一跃三尺,那现在眼前这具已让她不敢吭出声来。 连见得多了的刘仵作也不免低呼:“嚯,可是够惨的。” 蒲风顶着一脑袋冷汗回过了神来,再看刘仙已在地上铺好了草席,上面盖了一层粗粝的白布,他叫过来了一个差吏,两人合力将那尸首搭到了草席上,之后那差吏便冲出去吐了。 此人即便搭到了草席上,依旧不能平躺,而是微微支棱着腿,手臂亦是蜷曲的。刘仵作将此人压扶摆放平整后,唤了蒲风过来。 蒲风心里虽怕,但毕竟是公务在身,只得硬着头皮守在了尸身边上。此时才算看得直白,只见此人衣着亦是松松垮垮,裤子甚至褪掉了嘟噜在腿上,下半身血染不堪,而上半身倒还好,只是全身可见小小的口子,似乎是尖锐之物穿刺撕扯的痕迹。 蒲风余光瞄了一眼死者面部又迅速躲闪开,疑惑道:“刘仵作你说死者上身不见大量血迹,面部又损伤得如此严重,必然是死后所为了。衣服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破口,能穿这样的衣料没想来也不穷,会不会是被什么咬了?” 刘仵作摇了摇头,一面利落地往下褪着死者衣物,一面与蒲风道:“应是如此,不过没有齿痕,绝不是被耗子或是野狗什么咬的。” 蒲风皱着眉也是摇头,忽然听到了呕吐的声音,她站起来望过去,竟是扶着老杨树的李归尘。 “我去看看罢。” “吐便吐了,你去看了他也是要吐的。我刚做仵作的时候吐得连胆汁都出来了,没什么意外的。” 蒲风听了仍不放心多看了李归尘几眼,再去看死者时发现刘仵作已将他上衣脱光了,胸膛腹部平坦倒看不出有什么伤口,只不过有大片的青紫,而生前被人殴打正应验此状。再往下看去,蒲风挠着头本是羞红了一张小脸,不想她居然没看到那物什儿。 两腿间那东西,竟也不见了。 刘仵作摇头,“被人阉了……” 死者裤子大致掉到了膝盖之上,被血浸得已有些发硬。 顷刻,死者便与他二人坦诚相见了。 蒲风不得不佩服刘仵作的确是业务娴熟,想那日她和张渊两人一起脱张壮的那几件粗布衣服仍是忙得满头大汗,而刘仵作此刻却是气定神闲。 她自然没工夫闲话,只是看着那尸身有些发愣。创口不出所料的确在下半身,两腿间耻骨下一片血肉淋漓不堪冲击着眼球。虽然此处不伤及要害,而满地的干血无疑不映证着死者乃是血尽而亡。 可再细看那伤处,却发现和面上之伤如此类似——都是残破不堪坑坑洼洼的,不少皮肉一丝一丝悬挂着,谷道不存,中间径直被挖出了一个血坑。然而此处还残存着粪便污秽,更是令人作呕。 蒲风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饭,现在却也是腹中翻滚,只听刘仵作叹气道:“若是能看出皮肉是紧缩的或是粘稠迷离的,倒是能判出此伤乃是生前所受还是死后;是刀伤还是斧伤,这个样子,不好评判。” 蒲风想不到究竟是哪个丧尽天良之徒,竟会以如此方法杀人!伤人面部算是毁尸灭迹也罢,这其他的未免过于下作。而此地乃是烟花是非之地,想来很有可能是因情生恨杀人,这样一来与之前这点也能对上了。 蒲风思索着,流火七月里,忽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缺少的那些皮肉,哪去了……” 苍蝇围着尸身胡乱地飞着,发出令人窒息的嗡嗡声,一时无人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案·轮回道 有些重口,含详细验尸情节…… 参考《洗冤集录》。 此案完结,养肥的仙女可以冒泡了~ 第11章 香雪阁 刘仵作自卷包里抽出了一根细长银钩针,极细致地将其探入死者面部创口中,只见那些皮肉已是碎裂不成原状,一经轻轻撩拨便可见底部白生生的骨殖。而死者的两片唇瓣已不存,那血坑本就是口,其中的舌头也不见了,整个口腔内满是伤口,一直到咽喉底部仍是如此。 蒲风这才算是知道那人口中所说的“被鬼爪子掏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她近几日在大理寺看了不少卷宗,一般案件中若是为了隐瞒死者身份损毁颜面最多也就是刺穿双眼划花面颊,再有便是砍了头成了所谓的无头尸案。而此案死者非但是面部损毁,连带口内都鳞伤遍布,可见白骨,若是往下深入,真不知道可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