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抿唇犹豫,而后重重点头。 何止是爱,分明是爱入骨髓。若不然,怎会默默为皇上抚育两个孩子,第一个尚且可说是意外,第二个,明明是可以打掉的。在那样艰难、反目的情况下,她们主子都没有打掉,可见感情有多深。 当然,这些话秋棠不敢胡说出口,毕竟是主子的事。 “其实我明白。”锦月看苍蓝转墨的天空,渐渐视野有些模糊,喉咙哽咽,可声音却越来越冷静。 “每个人都有软肋,弘凌也许是我这辈子迈不过去的坎。可是,我既然当初决定与他分手,决定报弘允哥哥的恩,便不能朝三暮四。” 锦月叹了一息:“再者我就是那样的人,接受不了一点瑕疵的爱情,接受不来委曲求全,他是天子,我要的生活这辈子都不可能给得了我,与其两个人互相折磨,到最后一个厌恶、一个枯死冷宫,不如就此打住,各在一方,或许……或许还能偶尔念起曾经的美好。” 秋棠横着袖子一把一把擦眼泪,点头。 “娘娘忍着不落泪,便由奴婢替您哭吧。待咱们将傅家的贼人手刃,为代王殿下报了仇,奴婢就随您去清居寺吃斋念佛。总之不管哪里,奴婢都跟着您的……” 锦月动容,点头。 尉迟飞羽身边有香璇,成家立业,她不必担心他们二人,宫中太皇太后一除,再解决了尉迟心儿那些不安分的,以弘凌对亲情的重视、这些日子对他的观察,他定不会亏待小黎兄弟。他亏欠两个儿子父爱,就一定会补偿的。 如此,她也算了无牵挂。 锦月收拾好心情,回到芳心殿,草草吃了晚膳,又看了两个儿子的功课和饱暖。 夜色浓下来,她正洗漱了要睡下,却不想门外一阵吵闹。 “这么晚了,谁在外头吵闹?”锦月披了件衣服起身。 “是啊,都快二更了。奴婢去看看。” 青桐去看了回来,脸色古怪道:“娘娘,是个绣房的绣娘,满嘴是血趴在外头,哭求着要见您!” “绣娘?” 青桐凝眉点头,回忆方才绣娘满下巴血肉模糊的模样,她还心有余悸。 虽然庭院中积雪已化,但春寒还渗在地头,寝殿外的石阶一到夜里冷若坚冰。 绣娘跪在石阶下哭求、磕头。 自家主子今日才皇帝闹了不愉快,秋棠不想让人打扰锦月。“行魏浅荇,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她拉走,别扰了娘娘休息。” “秋棠姑姑、秋棠姑姑求你通禀一声吧,奴婢能不能活到明日日出就全依仗兰婕妤了。秋棠姑姑开恩,秋棠姑姑……”绣娘凄怆哭求,“兰婕妤救命啊,兰婕妤……” 她大恸,秋棠一时慌张怕惊扰锦月,正要斥她明早早些来,锦月便披了披风让青桐开了殿门。 “你非要见我,为何事?” 朦胧夜色被檐下绷纱宫灯照得微微亮,门中的女子披着锦绣披风、长发未绾,气质超然不可描绘,竟比宫灯的银华,更耀目。 绣娘先是折服呆愣,而后如见救星,啜泣磕头求道:“兰婕妤救奴婢、兰婕妤救救奴婢啊……” “娘娘已经来了,有什么就快说吧。”秋棠道。 绣娘才敢将下巴抬高、撸起双小臂,把血淋淋的嘴巴和疤痕遍布的手臂展示出来,触目惊心! 她委屈道:“前日清晨淑妃和大司马夫人来了刺绣局,大司马夫人看见了奴婢为婕妤赶制的新衣,非要奴婢为她赶制一套样式相、用料更好的。婕妤的制衣料子便是顶好的了,实在没有更好缎子啊,奴婢就只能用婕妤娘娘用剩的给她赶制了一套,哪知今日下午大司马夫人来看说奴婢办事不利、敷衍于她,将奴婢当众大惩了一番。” 她说起还在颤抖,泪若雨下,泪水落在嘴边的伤口疼得嘶嘶抽气。 “大司马夫人还说,若明日一早还做不出她满意的衣裳,就要将奴婢打断双手双脚,丢出皇宫去。婕妤娘娘、婕妤娘娘救命,奴婢不能断手断脚,奴婢只靠这双手活着啊。婕妤娘娘您手握凤字印绶,便是掌管六宫的主人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