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爹爹将她罚了一夜的跪,打算第二日提去上交皇帝问斩了。 她当时觉得自己大约活到头了,成了萧家千古罪人。就是罚跪的那个半夜,弘允让人送来了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几个字——“有我,别怕。” 回忆着从前那场惊心动魄的趣事,锦月不禁潸然泪下,又忍俊不禁。 从前,弘允并不常来找她,但她需要他的时候,他一定会在。 锦月刚将纸条收进梳妆盒里,小床上小黎就呜呜了两声,睡迷糊了坐起身来,打着哈欠喊了声“娘……娘亲。” “醒了?”锦月坐到床边,顺他睡得毛茸茸的头发。 虚着眼睛看了一圈屋子,小黎小手捂着嘴儿又打了个哈欠问:“爹爹还没来吗?” 锦月看了眼门外黑洞洞的夜色:“嗯,爹爹恐怕不来了,你先睡。” 小家伙白日在门外和小太监玩了半日的投壶,困得不行,砰地倒下就又睡了,嘴里还嘀咕:“等……爹爹来了,叫我哦娘亲……” “好。”锦月拍他小小的背,哄他睡觉。 不多会儿,阿竹推门,轻声来禀告:“太子殿下来了。” 锦月到门前,便见屋外一片黑暗中,一盏灯笼照着路款款移近,很快便能看清一个高大男人的剪影,身姿挺拔,步履沉稳潇洒,虽然夜-色昏暗,也掩盖不住他双眸映着烛光的点点清辉。隐约可见晚风撩动他长发和衣袂,清俊翩然。再走近些,便可看见他穿着家常的黑缎底子的金、银、蓝三色线绣的九章纹,头上是黑玉东珠冠, 锦月冷冷低眸,回屋中坐下,也不迎他。 弘凌进屋来,一眼就落在圆凳上纤瘦的浅水绿长衫裙女子背影上。他扬扬手,屋中奴才都极有眼色,都出去了。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我。”锦月淡声开口。 “若你是说映玉,马车和盘缠都准备好了,一会儿就可以将她送走。” 弘凌说着,自顾自宽了外裳,放在屏风上。 锦月不料他早有预料准备,眸光微动,一抬起来不料竟见他宽衣,吓了一跳。 “你……” 顿了顿,弘凌理了理袖口,在锦月身侧坐下,锦月立刻就凝眉起了身后退一步。 淡淡看了畏他如蛇蝎的锦月一眼,弘凌低声道:“我只是走得有些热,没有别的意思,你不必紧张。” 经他这一解释,锦月又觉自己有些太过敏感了,不觉脸热了热,低首冷声道:“既然如此,映玉的安危就交给你了。你当知道,若我们姐妹身份被曝光于你是大大的不利,恐怕这东宫也要陷入危难。” 弘凌斟酒的动作一顿,沉默不语的放下酒壶,而后将酒一饮而尽:“你这是在威胁我?” 锦月转身看窗外满月,拿背对着弘凌,但想这些日子的事,声音便冷漠了下去:“是。” 弘凌放下玉杯,轻轻一笑似含无奈:“很好,至少证明我对你还有用。” 锦月忽略他话中让她心绪不宁的莫名意味,淡淡道:“我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你帮我这个忙我会记得。今晚夜已深沉,太子请回吧。” 锦月背身说,却没得到回应,回眸去看才发现弘凌竟然已经自顾自撩开帷帘,去床边坐下。 锦月不由冒火,大步过去:“太子殿下请回吧。你我无名无分,这样夜深人静的共处一室实在不好!” 弘凌鼻间出了口气,俊眸仪态看来:“我已经回了。你还要我回哪里?” “椒泰殿,凌霄殿,香樟殿哪里都可以!”锦月背过身,不想面对他,“只要不是这儿。” 床边,弘凌双手在袖子下收成拳,许久,又松开,起身张开双臂一下抱住锦月:“好,我去。”他一顿,“你想住那些地方可以直说,明日就我就安排人让你搬。” “你放开,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锦月挣扎,但又不敢太大声,免得把孩子惊醒了。 弘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