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皇宫,哪怕自己不犯错、不害人,也会突如其来卷莫名的阴谋。 渺小如她,毫无反抗之力。只因,自己现在是个性命卑贱如尘埃的奴才…… 锦月颤颤抬手去抓那片光源,使尽全力依旧遥不可及,心底隐隐生出些渴望……何时,能够主宰自己的性命。 牢中一片昏暗,不知昼夜,死寂中终于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而后牢门有铁锁链窸窸窣窣被打开的声音。 “把这可疑女婢拖出来!” 是弘实的声音。 眼前几条人影一晃,锦月知道真正的阴谋开始了。她被拖出牢门,弘实本想将她绑在木架子上,可她已如泥一般站立不稳,绑不上去,便丢在地上。 “嗯……” 锦月痛呼,手被只暗红绣金云纹的靴子踩住,弘实弯下身揪住锦月的头发逼她抬脸—— “说,是谁指使你去尚阳宫毁灭证据的,当年杀害五皇子的凶手是谁!” 锦月痛得抽气,双眼无力地盯着弘实,他白日的“仁厚”被这牢中黑暗吞尽,面目狰狞可怖,如阴司的阎罗。 “奴婢……不知……” “敢不说?”弘实脚用力一踩,再一脚踢在锦月背上。锦月痛哼一声,嘴角缓缓有血迹。 弘实又令人抬了一缸水,溺水逼问,折腾了好久,仍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怒火中烧—— “说!当年谋杀五皇子是不是太子,只要你如实说出口,本殿就放你一条命!若是不说,本殿便日日来拷问你,问到你说‘实话’为止!” 锦月唇一张一翕,弘实听不清她的话,不耐道:“大声点儿!”并挥袖让拿着纸笔记录的文书小吏过来。 锦月虚弱无力的眼珠移到小吏那处,见他已经提了毛笔铺好白纸,只待她开口说出是太子弘凌阴谋杀害了弘允,并让她去尚阳宫毁灭证据,就记录在案。 “说大声点儿!” 锦月望着墙洞天窗重新亮起的光芒:“奴婢……不知道……” 弘实彻底暴怒,一声怒吼,提着锦月衣襟将她扔到一旁,想要继续严刑逼供。有人劝说:“六殿下息怒啊,咱们是偷偷来拷问的,若是人死了不好向刑部交代。” 终于,这群编织着血腥阴谋的恶鬼离去,锦月瘫在稻草上,望着墙洞透进来的晨曦。 天,终于亮了。 仿佛过了很久,仿佛只过了眨眼的瞬间,牢门铁链窸窣,再次被打开。锦月浑身一颤,那样的严刑拷问,她这条命恐怕挨不过了。 有人站定在她跟前,锦月神智迷糊,仿佛有人问她,仿佛只是她幻听,满是伤的手抓住只缎面光滑的靴子,本能地微弱说:“奴婢……不知……” 来人浑身一颤,抬抬手,几条人影都下去了。 “奴婢说了……不知……” 一阵疾风扫下来,锦月只觉身子骤然一轻,被人揉进怀中紧紧抱住,这怀抱不停的轻颤着,有温热的水滴落在她冰凉的脸颊。 吃力的抬眼,锦月才朦胧看清抱着她的人。 “弘凌……” “是……是我……”男人颤着声,低低答。 锦月抽出丝苍白如纸的笑容,血淋淋的手指缓缓抚摸上男人的脸颊:“我……没有背叛你……” 弘凌喉头一哽,那十指上的伤,好像全伤在他心上,也跟着锦月的手不住的颤抖:“本宫知道,本宫知道……” 锦月这才放下心,昏了过去。 弘凌深深埋在锦月的颈窝,低声痛苦的呢喃:“锦儿……我的锦儿……” 这样一个牵动他五脏六腑的女人,他如何能当她是“陌生人”。 从死牢出来,弘凌怀中抱着锦月,李生路下了一跳,陪同的刑部尚书更是吓得一膝盖跪在地上——“太子殿下不能啊!私放嫌犯您的罪名更洗不清了!” 弘凌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奔回东宫。 一路上,怀中的女人浑身滚烫,时而几句极低声的、颠三倒四地胡言乱语,依稀喊他的名字。 “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家了,听见了吗……”弘凌一遍遍喊她,生怕锦月闭上眼睛就再醒不过来。 东宫外,李生路领着东宫禁军与皇宫的羽林卫对峙。东宫内,药藏局的侍医全部被招到凌霄殿偏殿,谁也不得擅自进去打扰。 弘凌把怀中的人儿轻轻放在榻上,可锦月抓着他的衣襟却不肯放,着急地低声说着什么。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