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冷缩。太皇太后指难道是她…… 前头弘实立刻殷勤膝行上前跪着给老人顺气,愈发孝顺—— “太皇祖母莫与皇兄置气了,太子皇兄想来也不是故意,毕竟龙生龙、凤生凤……太子皇兄喜欢奴婢也是情有可原……” 弘实一顿,没继续说下去,谁人不知弘凌生母是宫婢,为争宠做了大孽、害死皇后与龙子,被皇帝亲自下令残忍杖毙。 皇族子凭母贵,出身卑贱、母族弱势是永远无法磨灭致命弱点。 多少鄙夷、看好戏的视线射在弘凌背脊上,弘实的话分明是指太子生性卑贱,才与宫婢厮混。 锦月手捂住胸口,望着前头英俊沉凝的男人,被数十道目光凌迟着,他孤身一人,四面楚歌,可他背影挺得笔直,一动不动站在中央,隐隐可见他领口露出的旧伤。 空气如凝胶,静寂中,却听弘凌好听的嗓音,轻轻的笑了出来。 ☆、第二十四章 可还爱我 弘凌不疾不徐道:“龙生龙,凤生凤,六皇弟这话说得对极了,本宫幸得父皇血脉传承,才能有今日这番造化。只是父皇睿智,贵妃娘娘贤惠,这六皇弟……” 弘凌这一顿,令满场都是静寂的尴尬,弘实被废的原因谁都知道,可偏偏弘凌却并不打击他,反而淡淡莞尔夸赞—— “这六皇弟的拨头戏,也唱得极好,皇兄希望以后年年都听六弟的戏。” 主子听戏,奴才才唱戏。 听着是夸,然而转念细想,分明是讽刺。然而皇族宗亲不是瞎子,人人心里都有杆秤——太子这话确实是实话,没冤枉弘实。 这一回合胜负已分明,有人摇头叹气失望。弘实气得脸红筋涨,咬牙绷着笑道了一句—— “皇兄还是把东宫凌霄殿留宿犯婢的事,好好向父皇和太皇祖母解释清楚再说吧!老祖宗的规矩在你手里败坏了,那罪过可不小!” 说罢便夹着尾巴落座了。 那厢太皇太后正顺气,见指望的皇曾孙弘实如此不争气,不由略感沮丧、无力,到底年纪大了,刚才又动了怒,便有些撑不住“威严”,语气也比方才弱了几分: “哀家才歇息了这么一会儿,你们兄弟俩就闹腾得不可开交。” 她眉间皱纹更深,枯槁的手背上血管如叶脉爬着,疲惫地抬了抬。 “把那奴婢带上来哀家瞧瞧,到底是多貌美的女子,能凭着犯婢的卑贱身份,宿在天家皇储的凌霄殿。” 锦月藏在宫女队伍中,早已心惊肉跳,闻言立刻浑身一凛! 立刻有两个太监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她所在,逼迫她不得不上前。暴露在无数道凌厉打量的视线之下,锦月步步艰难,心如滚在刀尖上——若被认出是萧锦月,她的命、映玉的命、小黎的命,还有香璇、念月殿膳房的太监……所有对她好的人、帮助过她的人,都会死! 站定在弘凌身侧,锦月余光扫了他,却见他满脸轻松漠然,视她如不存在。 “还不快跪下叩见太皇太后。”有太监厉声说。 锦月竭力忍住僵硬和颤抖,朝太皇太后跪下去—— “奴婢徐云衣,叩见太皇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见那只血管如叶脉缠绕的枯槁手背,抬了抬——“抬起脸来,让哀家……仔细看看。” 锦月双掌具是冷汗,颤颤缓缓抬脸,心也随之悬到了嗓子眼儿,也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清太皇太后—— 她坐在黄花梨木的纯金云纹包角凤椅上,满面皱纹,两鬓银发全白,却一丝不乱整整齐齐,一袭黑缎底、以深红丝线刺绣翟鸟纹的深衣,袖口用玄色、深青二色丝线捻银线滚了缠枝纹作细边,华贵的衣裳裹着她已有些萎缩、微驼的身子,愈发现出苍老之态,只是一双眼睛,和她头上古朴的发饰一样,闪着幽幽的、饱经风霜的光芒,正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她。 锦月一怔,竟在这个严厉的老人身上看见一丝可怜和慈祥,虽然精神,却掩不住有种将死之气缠绕着。 静寂中,忽然六皇子弘实坐席出传来姬妾窸窸窣窣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