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你说世间的事巧不巧?当年我想和锦绣她爸好,总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抓住那老东西的心,你猜是谁给我想到办法的?是你媳妇啊,她给我开了介绍信,愣是去招待所弄了一个房间给我,让我拉着锦绣她爸,去把生米煮成熟饭。你说,这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她怎么总干?现在我撞了她,你也别怪我,她自己作孽啊!” 应春不进病房,不肯面对楚琴,反倒是愿意蹲在走廊上听陈秀蓉说着那些他从未参与的过去。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死了,不管人家说什么,都没法在他平静的心窝之中掀起一丝波澜。陈秀蓉又哭又笑,时而说自己一定会对楚琴负责,时而又跪在应春面前苦苦哀求,请他原谅自己的过时,应春静静地看着她,目光茫然。 “回去吧。”应春拨开陈秀蓉的手,平静地说。 陈秀蓉一怔。 “我说你回去吧,这脸也就这样了,抹点药膏花不了多少钱。今天出的事情,就当她自己倒霉了,我们不差你这么点钱。” 陈秀蓉用了好长时间才消化完应春说的话,大喜过望,连三道谢,又生怕他反悔,一个转身就跑走了。望着她的背影,应春哭笑不得,他蹲下身,双手抱着自己的头,脑中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里传来了呜呜咽咽的呻吟声,有护士走了过来,“里面的是你媳妇?人都给疼醒了,你还不进去看看?” 在护士责备的眼神中,应春深吸一口气,进了病房。 在大街上时,阳光洒在楚琴的脸上,仿佛能吞噬人心的鲜血缓缓往下流,当初能蛊惑人心的双眸之中写满了惊恐,那时,应春被吓坏了,他背起楚琴就往医院跑,一路上,他听着她的哭声,几乎不敢回头看她一眼。在被林清拒绝之后,他的意识突然回归,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就此抛弃楚琴,至少在这一刻,他不能不管她。 可是,他实在是怕。 那样的血肉模糊,那样的丑陋可怖,自己如玉一般的枕边人被毁了,始作俑者却是她自己,他该如何接受? 应春没有进病房,因为他不知道如何面对楚琴,可该来的总归要来。 那是他根本不敢想象的场景,此时看见了,也不过如此。 楚琴躺在病床上,脸上被厚厚的纱布包扎,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护士走了进来,“脸上的伤口要消毒了。” 护士的动作很快速,一抬起手,楚琴脸上的纱布就被揭开了。失去了纱布的遮盖,她的脸颊令人不敢直视,那狰狞的模样,就连本应对此见怪不怪的护士都倒吸一口凉气,“等伤口结痂就不会痛了,你也想开点,日子总给过不是?” 护士帮她抹了一层又一层的红药水,疼痛令楚琴皱紧了眉,但她始终没有吭声。 直到护士打算重新给她包扎伤口时,楚琴才突然开口,她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却都清清楚楚,“有镜子吗?我想看看。” 护士一愣,手上的动作停了停,“你现在别想这么多,想太多了,对伤口的恢复也不好。总之人活着,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镜子吗?我想看看。”楚琴重复了一次。 护士一皱眉,“你这人怎么不懂事?”说罢,她又回头看应春,“你是病人的家属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也不说句话?病人说要照镜子,你看她现在的状态适合照镜子吗?” 护士凶巴巴的,应春却只是走到楚琴的身边,“要照镜子是吗?我带你去。” 第五百二十六章 日久见人心 第五百二十六章日久见人心 楚琴穿着病服,跟在应春的身后,缓缓地穿过昏暗的走廊。她依稀记得上一回住院时的情景,那个时候,她也是无助的,只是当时她还抱持着无穷无尽的希望。那时,她憧憬着未来,她相信只要养好身体,将来还是美好的,于是,她并不感到恐惧,只是一步一步往前走,等待着命运最好的安排。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与当初的自己相比,现在的她感受不到希冀,她的内心最深处是满满的绝望,那种感觉,令她窒息。 “洗手间就在前面,你确定要去看?我提醒过你了,到时候被自己的这幅尊容吓到,可别怪我。” 应春的声音仿佛是从外太空传来,遥远而冰冷,楚琴没有看他,而是径直由他的身侧越过,走进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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