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锦绣是真不知道陈婉妹会怎么取舍。 其实,在写红纸上的内容时,她悲愤交加,根本就没打算给自己的父亲留面子。曝光就曝光吧,她就是想要让所有人知道俞振发做的好事,就是想要让俞振发感受到后悔的滋味。 写完的时候,她仔仔细细核实了一遍,想要确定没有丝毫的错漏,而陈婉妹就是在那个时候把她手上的红纸抢走的。 陈婉妹抢走了她写好的纸,看了一次,而后撕碎,丢到垃圾桶里。 俞锦绣想要更她争,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争不过陈婉妹。 因为她看见自己的妈妈在哭。 从小到大,她很少看见母亲哭泣。一直以来,他们三个孩子都以为自己的妈妈是最勇敢坚强的,却没想到,她也有脆弱的时候。陈婉妹哭着说,俞振发再不好,也是他们的父亲。 于是,俞锦绣终于退让。 现在詹妮问她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俞锦绣真的不知道。 她经历了时代的变迁,可陈婉妹并没有,在女人大多数属于弱势群体的年代,这个本来就含蓄的女人在遇到这样的遭遇时,会选择退让,还是选择反抗,俞锦绣一无所知。 她当然想要陈婉妹决绝地离开俞振发,可是,如果这样的决定只能让母亲更加痛苦,那该怎么办? 俞锦绣想不通,看起来很懊恼,詹妮笑着安慰她,“别想这么多了,刚才陈秀蓉哭着跑出来,像个疯子一样去撕公示栏上的信,你应该感到痛快,不是吗?无论如何,你算是堂堂正正地赢了。” 听着詹妮说的话,俞锦绣若有所思。 她是警告过陈秀蓉的。 如果非要插足到一个美满的家庭中,那她必须付出代价,这个代价有可能是她最心爱的子女会受到伤害,或者是她的前途会受到影响,又或者她会丢掉谋生的工作。 陈秀蓉不是没有听懂俞锦绣在说什么,但她却不相信,她不相信一个年轻的女孩有这么强大的魄力,更不相信自己斗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 事实是,她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了代价。 “陈秀蓉应该能安静一会了,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蹦跶不起来了。”俞锦绣无力地笑了笑,站起来就要离开,“我家里应该乱成一锅粥了。” 这个时候,俞振发肯定会回家的。之前做了这么多荒唐的事情,不管他有没有想过真正与陈婉妹分开,造成的伤害已经是实打实的。 从来没有见过俞振发灰头土脸的模样,像是一只斗败的大公鸡,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常胜将军,有失落,也有不可置信,可更多的是不安。 刚才看着俞振发脸色煞白的样子,詹妮就已经猜到,他会回家道歉。 俞锦绣赶回家,院子里很热闹,有人凑过来问,“锦绣,你们家出什么大事儿啦?你爷爷来了!” 俞锦绣完全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出动两位老人家,她没工夫搭理挤在院子里试图看好戏的大爷大妈们,一进屋子就把门紧紧关上。 老人家坐在沙发上,爷爷看起来很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自带威严感。 俞锦绣的爷爷是这个时代难得的知识分子,年轻的时候他是骨科医生,后来年纪大了,就退休开了一家骨科诊所。小时候俞锦绣经常会在爷爷的诊所里玩,大人们带着自家玩欢脱了的孩子来看医生,好些个都是手臂脱臼。 每每这个时候,小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爷爷一个转手,一个推掌,三两下就把他们的手臂给接回去了,俞锦绣佩服得不得了。 俞老爷子最疼俞承国,其次是俞承光,最后才轮到她。虽说老人家有点重男轻女,但因为他太忙碌,平时与他们这些孩子们走得不算近,因此,俞锦绣几乎没吃过什么被轻视的苦头。 总而言之,在俞锦绣的记忆中,俞老爷子一直都是值得崇拜的,于是此刻她毕恭毕敬地问好,“爷爷,您来了。” 俞锦绣没有出声问俞老爷子为什么突然来了,就算她再不懂事也应该知道,老爷子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到来。 前段时间家里安了电话,陈婉妹想要给老爷子的诊所去一个电话是最方便不过的事情,平时母亲总不爱惹老人家操心,这一来就直接操了个大心,俞锦绣不免对陈婉妹刮目相看。 老虎不发威,还真以为她妈是病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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