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位。 风水轮流转,朱有燻得意没几年,永乐帝打到了京城,救了亲弟弟一家子,恢复名誉和爵位,本来打算把朱有燻这个不孝逆子下狱,逐出皇族,贬为庶人,但是周王夫妻作为父母,终究不忍心二儿子落得此等下场,遂向永乐帝求情,原谅朱有燻年幼无知,被李景隆所引诱,做下污蔑父兄的恶事。 永乐帝只有周王一个亲弟弟,母妃死的早,少年时期是“宠弟狂魔”,不会拒绝弟弟的要求。无奈之下,放过了朱有燻,又怕他再惹事,引得弟弟伤心,就将他封在了云南大理,眼不见心不烦。 周王夫妻都健在,故,整个周王府,除了汝南王朱有燻搬到大理去了之外,其余十四房儿子们都带着妻室儿女住在王府,尚未分家,再加上尚未出嫁的几个郡主,周王府人丁兴旺,很是热闹,简直是大家族生活标本似的存在。 阿雷以前都在单纯的坏境下生活,每天的生活都波澜不惊,每天都在重复,昨天和今天没啥不同。一进周王府上学,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才晓得啥叫一样米养百样人。 那么多新鲜的面孔,单是搞清楚谁是谁、出自那房人,就要费不少时间,何况每一张面孔下还藏着多张脸,随时切换,阿雷觉得复杂又新奇,就像解谜似的,每一天上学都充满期待,这种新鲜感迅速冲淡了她失去玩伴朱瞻基和父亲胡荣的悲伤,她恢复了活力,学会向前看了。 对此,胡善围即高兴,又迷惑不解。 高兴的是女儿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下学回来总是找她问东问西,求知(八卦)欲高涨,不再沉浸于悲伤之中,母女沟通更畅快了。 疑惑的是她和沐春夫妻两个前半生努力逃脱名利场,寻求闲适安静、今天就晓得明日会做什么、舒舒服服的消磨时光,追求一成不变的生活,觉得这样是最理想的生活状态,可是女儿不这么认为,她完全和他们夫妻是反着来的。 阿雷要新鲜、要刺激、喜欢挑战、宁可栽倒再爬起来,也想继续探索未知的领域,她充满了好奇心,她所追求,往往是胡善围和沐春所逃离的。 起初,春围夫妇每日接送女儿去周王府读书,约过了一个月,阿雷不耐烦了,要自己骑马上学,不许姐姐姐夫送,最多只许护卫远远的跟着。 昆明各族云集,民风豪放,土官的女儿或者朝廷流官的闺秀也可以抛头露面上街。 阿雷一走,“空巢中年人”沐春在家里焦虑不安,“看这天色,好像要下雨,唉,好好的马车不坐,嫌弃太闷,非要骑马,被淋湿了怎么办?” “城里那么吵,万一谁家商铺开业放鞭炮,惊了阿雷的马怎么办……” 胡善围刚开始还能装作淡定,后来被沐春的想象力弄得越发焦虑起来,拍案而起,“你能不能闭嘴?你慌就慌,说得我也跟着慌,咱们这样在家里大眼瞪小眼有个屁用。” 情急之下,胡善围都说起了脏话。沐春唾面自干,一拍脑门,“你批评的对,我们乔装打扮,远远的跟踪不就行了,比在家里干着急强。” 夫妻两个一拍即合,化妆成纳西族夫妇进了昆明城,在周王府外头等女儿放学。 两人在茶楼里等,相视苦笑,“想不到你我有今天。” 一个两朝尚宫,一个已经封神的国公爷,当了父母,立刻归于平凡。俗世夫妻有的焦虑担心,他们一个都不少。 沐春心疼女儿,“我以前觉得凭你我的本事,能够护得阿雷永远天真。现在想想,这其实是你我私心,孩子要长大,我们陪不了她一辈子,谁都不能永远天真。” 胡善围也有所感,“当年父亲估计和我此刻的感受一样,父亲解决问题的办法,是为我说一门好亲事,把我托付给另一个男人手中保护起来,我不想走父亲的老路,授之于鱼不如授人以渔,还是得自己学会安身立命的本事。” 春围夫妇当起了“陪读”,不到一个月,不晓得为何行踪露陷,阿雷大发雷霆,勒令他们不得再跟踪了,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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