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一路高调的挖掘人才,队伍就像怀孕似的,迅速膨胀起来了。 由于沐春的亲戚们都卷入了国储之争,洪武帝一路都派了锦衣卫跟踪监视,结果毛骧每天的报告都是沐春又从某地挖墙脚拐了多少人,又在诗会上大放异彩,写了什么诗歌深受赞叹,某位名士被他忽悠去了云南等等。 听到这些,洪武帝才真的放心:沐春对储位毫无意见,继云南庞大的安居工程之后,又开始专心搞文化教育。 胡善围听沐春一路所做所为,很是欣慰,沐春真是听话,远离了即将到来的大风暴。 给端敬贵妃郭氏做了七七的法事,送了郭氏最后一程,胡善围回宫,打算向曹尚宫请辞。 谁知刚刚回宫,胡善围就觉得气氛不对,沿路宫人面色凝重,有的双目红肿,似乎刚刚哭过,还有人掩面而泣。 胡善围心道:皇上这么快就动手了?这不像他一直的风格啊,他要等着所有不服国储的人出来蹦跶,才会出手一网打尽,就像一个精明的猎手。 胡善围回到屋里,正要换一身衣服去见曹尚宫,海棠红着眼睛裁着白棉纸——用来当一次性的护领,来保持领口的整洁,这是宫中女官们的标准服饰细节了。 胡善围问:“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哭丧着脸?” 海棠哽咽道:“曹尚宫……走了。” 什么? 犹如晴天霹雳,胡善围连连问道:“出了这么大事,你为什么不派人去端敬贵妃的墓园里找我报信?曹尚宫这么通透的人,怎么糊里糊涂的触怒了皇上?她为了什么?是谁动的手?锦衣卫还是宫正司——” “是走了。”海棠说道:“不是死了,曹尚宫今天早上以年迈精力不足为由,乞骸骨,自请离开后宫,回乡养老。” 胡善围简直难以置信:“乞骸骨?曹尚宫是六局一司七大尚字辈女官位份最高,年龄最小的,她三十七岁当尚宫,其余尚字辈女官差不多年过四十岁才升了五品,她乞骸骨告老还乡?将其他六个尚字辈女官置于何地?” 最小的乞骸骨走了,要其他六个女官怎么想?好像她们贪慕权术,赖在官位上不肯走似的。 不过,曹尚宫做事,很少考虑别人怎么想,以及别人如何下台,反正爱谁谁,她不在乎。此举倒也符合她一贯的风格。 胡善围换了衣服,赶紧去找曹尚宫,此时六局一司七个大佬齐齐整整的在一起开会,都是来劝曹尚宫的。 宫正司范宫正板着脸,“你不能走,端敬贵妃没了,后宫大权一直无主,皇上没有选定新的嫔妃。现在后宫所有的事情都靠六局一司运转,你若走了,不仅后宫嫔妃群妃无首,就连六局一司也没有领头的,岂不乱了套?” 曹尚宫说道:“皇上很快就会选出协理六宫的嫔妃,新的贵妃会有的,新的尚宫也会有的——因为权力是个好东西,很多人都想要。” 尚仪局崔尚仪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有人出人,有力出力,大家一起效力宫廷二十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齐心协力,没什么过不去的槛。” 曹尚宫说道:“没啥苦衷,我就是累了,六局一司,尚宫最忙,什么都要管,我今年四十七岁了,最近总觉得力不从心,精力不如以前,我现在请辞,还能竖着走出去。宫里的事情只能零失误,万一出了过错,我就要横着被人抬出去了。” 尚功局宋尚功向来都是曹尚宫最大的附庸:“你走了,我怎么办?没有主心骨,我干不下去的。” 曹尚宫言简意赅:“关我屁事。” 尚服局王尚服、尚食局徐尚食、尚寝局赵尚寝基本都是一个意思:“你比我年轻十几岁,你乞骸骨,我们是不是得进棺材吃土了?你觉得尚宫难为,可以去其他六局就职,做个清闲点的差事。” 曹尚宫一副舌战群女官的架势,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不回头,“既然要退,就退得痛快点,留在宫里当差,无论在六局一司那个地方,都会给新尚宫添堵,碍手碍脚的讨人嫌。我出宫养养花,溜溜鸟,喂只猫,好好享受几年,我已经很久没有尝到睡到自然醒的滋味了,想想就很向往。” 范宫正正要再劝,曹尚宫大手一挥,“我意已决,而且皇上已经答应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要我召集你们开会,讨论选出下一个尚宫,你们有这白费唇舌劝我回头的功夫,不如去琢磨谁最适合当接替我的新尚宫。将来这个人要统领六宫女官,你们得好好选。” 曹尚宫此话一出,众女官皆是沉默。 皇上都同意了,谁敢置喙? 论资历,论威望,在座六个大佬唯有范宫正最突出,故,大家虽没有开口,但眼角余光都留意着范宫正的表情。 良久,范宫正说道:“你们不要看我了,尚宫这个位置需要像曹尚宫这样七窍玲珑心,还能自己抗住事的人去做,我有自知之明,这个位置我坐不了,我决定留在宫正司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