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畔并肩漫步,中间隔着一盏兔子灯。 他为她插戴那根玉簪,她心中小鹿乱撞,最终情感冲破了少女的羞涩,不知不觉中伸出手,扯住他宽大的衣袖。 他微微一怔,停下脚步,看着她,她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也怔怔的看着他,羞涩又坚定。 他将兔子灯换到了左手,伸出右手,两人携手前行游街,中间再无阻碍。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牵手。 秦淮河如一根玉带缠绕着南京城,多么的漫长,可是那一晚,她却觉得秦淮河太短了,远不及情长。 她是那么幸福的爱过,也是那么悲痛的伤过…… 簪子的今生是沐春给破碎的玉簪“收尸”,用黄金修复成了如今的模样,脱胎换骨,然而沐春也去了战场…… 胡善围不想回答纪纲的话,也不想回忆了,将簪子收进怀中,淡淡道:“不关你的事。” 王宁就像正月十五上元节的白月光,那么亮,却那么冰凉。想隐藏,却欲盖弥彰。想遗忘,却忍不住回想(注)。 胡善围默默告诫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去想这些,也不像以前那些求神拜佛,那些事情她以前都做过了,不能回来的,始终都回不来。 就像沐春临行前说的,我们都要好好的。无论对方如何,都要好好的,长出保护自己的壳。 那道白月光,是她不能言说的伤,忘不了,就封存起来吧。 且说黄惟德去找范宫正,六局一司七个大佬正聚在一起轮流坐庄推牌九,大朝会之后,一年中最繁琐,最重大的任务完成,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按照每年的惯例,大朝会之后,六局一司的领头人们聚在一起打牌聊天,难得一年间的闲暇时光。 白色的象牙牌摸在手里温润如玉,一叠叠牌在桌前,女官们将一张张牙牌犹如行军布阵般排列。 牌九的玩法是每人四张牌,两两为阵,和庄家比大小。 这一局是曹尚宫做庄家,曹尚宫手气极好,已经连赢了徐尚食和宋尚功,正在和崔尚仪对牌时,小宫女说黄惟德找范宫正说话。 “真扫兴。”曹尚宫竖起柳眉,“黄惟德刚考上女秀才,但她是宫里的老人了,她明明知道大年初一下午我们只打牌聊天不谈公事,怎么还巴巴的找过来?跟她说,范宫正没空。” 曹尚宫一直保持着强势霸气,不通情理的形象。黄惟德找范宫正,范宫正还没开口,她就先替范宫正回绝了。 一同为官十年,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脾气,范宫正说道:“黄惟德平日不是那种没有眼色的人,明明知道我们正月初一下午只打牌玩乐,不谈公事,还是要来找我,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你们先玩着,我出去看看。” 曹尚宫拉住她,“是不是这局牌不好,想乘机溜走?” 范宫正笑道,“我还担心你乘着我走了,把我好牌换了呢,把牌封起来,别被某个耗子给叼走了。” 曹尚宫正好是属老鼠的。 众人皆笑,曹尚宫也笑道:“敢说我是耗子,今天非把你的钱赢走了不可。” 小宫女们在范宫正的骨牌上扣上一个木匣子封牌,又给众人上了茶,等她回来继续玩。 另一间暖阁,黄惟德向范宫正说了胡善围房子的悲惨遭遇。 范宫正觉得好笑,“胡善围臂力惊人,当女官真是屈才了,门栓那么重,她居然能扔到屋顶上去。纪纲办事向来毛躁,他运气好,也就毛指挥使能容忍他,大年初一从屋顶上摔下来,居然没事,还活蹦乱跳的。” 黄惟德说道:“可不是嘛,碎碎平安,人没事就行。如今那屋子房梁都塌陷了,需要重新修缮,没法住人,烦请范宫正给胡典正另寻个住处。” 黄惟德当然知道大年初一六局一司七个大佬要聚在一起打牌,但天寒地冻的,总不能让老师屈尊和别人挤在一起住。 范宫正沉吟片刻,“宫中的空房子有的是,但钥匙都在尚宫局司钥那里保管着,我和曹尚宫商量一下,等定了房子,你再去司钥那里领钥匙,给胡善围搬家。” 六局一司,各司其职,互相牵制,纵使范宫正也不能随意选择房屋。 范宫正回到牌桌,六个女官茶已经喝了一半,正在吃点心。 范宫正坐到原来的位置,说胡善围“跌千金”,一气扔到房顶,把琉璃瓦给砸碎了、纪纲上去捡门栓,结果变成上房揭瓦,干脆连房子都一起拆了的趣事。 众人哄笑,尤其是曹尚宫,嘴里的茶水都笑喷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