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海棠嗤笑一声,没有不慕虚荣的女人,只是那巧燕是个贱籍,若是没有点子功绩,连妾也不能抬,不过她倒懒得说这些来和同是贱籍的清音生嫌隙,只琢磨了一会儿说:“你再叫她过来一遭,我再瞧瞧。” 清音连忙应了,出去找娟儿去叫巧燕过来。 季吴氏在屋子里午休醒来,恰巧听了些声音又出来问道:“叫谁来。” 季海棠忙起身去迎季吴氏来坐,将那巧燕求她的事情一一说了,季吴氏坐在榻上沉吟:“聪明的婢女多得是,你不必管这个事儿。” 季海棠自不会说她私心里藏着些“万一”,只端了凉茶给季吴氏,软巴巴求道:“若是施恩于她,救她一回,她必然比常人更忠心,正巧着遇上了,也是天意,况且她不过是个二等婢女,二婶子是不会管严了的。” 季吴氏接过茶喝了一口,转脸看着季海棠,心中虽是还有些不同意,但念着季海棠总要长大,总要遇事,让她练练手也好,遂轻轻叹气道:“你若真瞧得上她,就自己个儿想办法,我不去帮你走这路。” 季海棠听她允了,笑眯眯道谢,季吴氏看她偷偷高兴似的,忍不住又嘱咐道:“可不许生是非!” “不生是非!” 次日中午,巧燕就来了藏鲤院,到了屋中瞧见季海棠正在逗圆子似的黑猫,没敢大声说话,只跪在地上磕头。 季海棠“嗯”了一声,倒也没瞧她,只揉着毛脑袋问道:“我问你实话,你为何不想跟着二郎君?” 巧燕说:“奴从没想过做主子们的通房,奴是个贱籍,若是做了通房,讨一辈子,脏一辈子,顶多也是个妾,等人老珠黄,主子看不上了,说踢开就踢开,连个奴婢也不如,因而奴早想得明白,踏踏实实做个奴婢,若是主子瞧得上,指个好奴才给配了,一辈子也安稳。” 她一番话巧得很,踏实又不贪慕男主人,这样的婢女,哪个少女不喜欢?当然季海棠也是喜欢她的,喜欢她敢摊出来这实话,也喜欢她不外露的真机灵。 季海棠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我瞧着你挺聪明的,怎么才是个二等婢女?” 巧燕磕头道:“奴婢算不得聪明,二少夫人手上的婢女个个儿都是百里挑一,何况…奴婢这点相貌,若是总在二少夫人身边,难免见二郎君的时候多了些。” 原来是为了明哲保身,季海棠又点了头,松开圆头猫猫,起身坐在榻上,清音出去端水进来给她净手。 巧燕起身来立在季海棠身前儿,海棠则问:“识字么?哪儿的人?在来谢府之前是哪儿的?” 巧燕说:“识字,不是很多,十岁年前家乡发大水,爹娘都死了,奴被人掠卖至长安太傅府,太傅府里识字的婢女多,奴跟着学了些,太傅夫人瞧着我老实,就令我在她跟前儿端茶递水,太傅被抄家之时,奴被没入官府,过了三个月,圣上赏赐谢家,赏了几百奴婢给谢府,二少夫人看奴婢老实,就留在院子里洒扫或是进屋子里收拾器物。” 季海棠听她说的明明白白,又在太傅府里做过,想必也见了些世面,就问:“那你说说太傅府里的夫人娘子们,在说说二少夫人……” 巧燕望了季海棠一眼,略沉思片刻说:“太傅夫人为人和善,待下人宽厚,娘子们要稍稍娇艳些,虽有些小打小闹,倒也听夫人的话,不敢闹出什么大事。二少夫人…她是极为骄傲和聪明的,最会用人,似奴这般老实的,就做些洒扫,似莲儿姐姐那样聪慧的,就在她手畔服侍着。” 她话中圆满,季海棠如何不满意?只细细瞧了巧燕那张脸,看她神色平稳,不似那日里那样不安,倒越发喜欢起来,就说:“我可去向二婶子讨你,只是她应不应我就不知道了。” 巧燕喜出望外说:“二少夫人近日已经…已经有些许看出阿郎的心思,只您肯伸手,一定能救我一命。”一说,就跪在地上道谢。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