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老太太并不是真的信佛,只是静心罢了,季海棠想起老太太摆在佛堂里的那盏玉佛,在老太太眼里,佛只是个装“心安”的罐子而已,是谁送的无所谓,这也是老太太能压住季兰芝的本事,心不同,眼界不同,本事自然就不同。 她垂头静默了一会儿也说:“我也求个心安。” 老太太听她今日这话里奇奇怪怪,未免失了年轻人的朝气,并不喜爱她这样沧桑的神态,则低声呵斥道:“你才多大年纪,要求什么心安?” 季海棠仰头看着老太太,露出那夜看玉佛的虔诚神色:“海棠亦不知神佛是否有眼,若是有眼就保佑我的祖母平平安安、长命百岁,保佑咱们季家繁荣昌盛。” 她两世为人,第一世受的苦太多,失去得太多,临到这第二世,她成了个“胆小鬼”,老太太和季家是她失而复得的珍宝,她庆幸得到这一切,可她无法想象自己失而复得后又得而复失的场面将又多难看,她害怕面对那样的场面! 季海棠又说:“您的心安和我的心安不同,您是厉害人,讲求修身,而我只是个什么也不敢失去的吝啬丫头,求神垂怜罢了。” 老太太心都要被季海棠化开了,捏了她的鼻梁说:“人都会有一死,祖母不怕!” 季海棠咯咯笑了,余光斜了斜秀云,秀云摇了摇头,示意老太太并不是表面那样康健,季海棠失望地垂了垂眼皮,仍旧坚持道:“我的祖母一定能长命百岁。” 祖孙俩正说笑,门外就来报请了“谢公子”来。 老太太忙唤人请进来,季海棠因着外人来了也端正了坐像。 少顷,谢靖进门来朝老太太行礼,季海棠也忙起身行礼,谢靖眼光自然又滑到她那手掌上,见她掌上未缠伤,略有蹙眉,面上却点了头应下她的礼。 老太太则将谢靖眉眼细细看上几番,笑说:“这几日没招待你,还望你莫要嫌弃。” 谢靖端端笑说:“老夫人说笑,季家与谢家本是一家,哪有自家嫌弃自家的道理。” 他语意亲疏得体,老太太十分满意,连忙唤人送上茶汤。 待谢靖在下首坐定,老太太才开口:“听阿郎说你要升迁了?” 谢靖笑说:“这几年边关不太平,守固有几分武将之才,陛下有意拔擢武将,我许是能捡着这个好。” 老太太看他谦虚谨慎,就笑夸赞:“你哪里是武将之才,不是文武皆修么?” 谢靖并未将这点夸赞推走,只随着老太太笑。 老太太又说:“让你来,是向你打听个事儿。” “依着你看阿郎什么时候能调回长安?长安那头的部署?” 谢靖微微挑眉,有些意外季家的老太太插手此事,转念想起自己家中的老祖母亦是如此,也就平了意外,只道:“依着吴王的意,季兄治理蜀地尽心尽力,若无意外,明年初春便能调回长安,只...按守固对季兄的了解,他若稍稍变通……明年初春,守固一定能在长安迎接老夫人。” 老太太心知谢靖说得在理,沉吟了一会儿说:“他性子板正,还需你在吴王面前多替他圆话。” 谢靖笑道:“自该如此。”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