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几个小丫头就撒丫子朝学堂那头跑,脚上的木屐鞋在地上敲噼里啪啦直响。 五郎也要追出去,让海棠一把给抱住了,笑声哄道:“五郎不去,咱们大些时候去。” 这话才落,又听见门外一个个男人的声音:“三娘、四娘!” 木屐声也止住,听得几声可怜兮兮“阿爹”。 海棠抱着五郎踏出门外,正瞧见一个圆领窄袖蓝衫的儒雅中年男人站在门外训两个小丫头,原是季嘉文落在了沈清梅后面,正撞见小丫头们逃课。 所谓慈母严父,季嘉文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海棠也是早失了母亲,跟着老夫人生活,季嘉文才没敢多拘着她。 不过,越是这样,他们父女俩才越走越远。 季嘉文性子有些板正,她又是个闷心儿爆竹,两人总是谈不到一出去,加之季嘉文又娶新妻,老夫人又偏袒她,免不得她疑心生暗鬼,浪费了两人的父女好时光。 这刻也是隔世再见季嘉文,她记得季嘉文想从卢家接她走却没有接走时候的背影,隆冬季节,下着大雪,他穿了件鸦青披袍,整个人瘦得像一支竹竿,那样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雪地里…… 季嘉文低头看着两个小丫头:“先去学堂里,待会儿下学后,先到锦荣院来。” 两个小丫头像被霜打嫣儿了似的,趴着脑袋应了下来,又拉拉扯扯朝学堂走去。 季嘉文转头看见海棠抱着季飞云,微微有些诧异,季海棠和沈清梅不对盘,他是知道的,沈清梅说海棠在带五郎,他本来还不信…… 海棠看他看来,急忙压下心底的酸涩,天知道失而复得有多让人珍惜! 季嘉文过来伸手抱五郎,五郎转了转头,脑袋搁在海棠的肩膀上,有些不舍似的。 “你小子!”季嘉文方正儒雅的脸上一点子笑意,伸手硬是接过了季飞云。 季飞云“啊啊”闹腾了两声儿,季嘉文就抱着他说:“你这样沉,你大姐怎么抱得了,少在那儿缠你大姐。” 季飞云又“啊啊”两声儿,到底是没敢闹脾气,只是张着两只乌漆漆的大眼儿望着海棠,从季嘉文怀里溜了下去。 海棠伸手捏了捏季飞云的脸,季飞云眸子动了动,咯咯笑了一声,又急慌慌转脸看季嘉文的脸色,但见季嘉文并无不悦,才对海棠作怪地眨了眨眼。 季嘉文看着姐弟俩来来去去,也弯了嘴角,有意无意笑海棠:“你是给你弟弟赔罪的?” 海棠不妨他全知道了,不再顾着什么面子,接口笑道:“就是只乡村野猫乱惹事。” 季嘉文点了点头,无意再追究此事,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关系,旧事到此为止。 几人坐在案几前,五郎没有玩闹的,就敞坐在垫子上解九连环。 季嘉文喝了口解渴水,又问海棠:“你何时去上学?” 海棠……她可以不上学吗? 海棠久久不言,季嘉文又缓和地笑起来:“听你母亲的如何?” 她心知季嘉文是要让她真正服气沈清梅,难为季嘉文如此小心翼翼,遂笑道:“自该如此。” 季嘉文听她应下,乐得呵呵直笑,又坐了片刻,起身敛了敛圆领衫子:“咱们一块儿去拜见母亲大人。” 一路朝锦荣院走,季飞云也被放下来由沈清梅看着跑,留季嘉文和海棠两人在后面走着。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