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染跟着凯文一直走到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里,在裴苑的座驾旁边停下,凯文替她拉开副驾驶的门之后,低声说;“染染小姐,上车吧。” “谢谢。”纪染微微点头,不管什么时候她的礼貌总没有错。 上车之后,裴苑坐在后座的另一边,停车场灯光昏暗,车窗上贴着的车膜将外面的光线阻隔住,整个车厢内陷入安静又黑暗的氛围。 很快,车子缓缓驶出医院的停车场。 纪染偏头望着窗外,此时正是江都夜晚最热闹的时候,整条街道的霓虹连接而起,如同连成一片色彩的海洋。 随着车子不断地行进,路灯的光影接二连三地交错而过,如同电影里经典片段的剪影。 到底裴苑还是没忍住,她并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只是这件事有种要脱离她控制的感觉,这是裴苑最不能接受。 她侧着头看向纪染,直接说道:“染染,我不会同意你们的事情。” “不是现在因为你年纪小不同意,是以后也不会同意。等你长大了,上了大学你要谈恋爱可以,妈妈绝对不会阻止。但是他不可以,沈执不行。” 纪染依旧沉默地望着车外。 裴苑一向是只说结果,不屑于解释的人,但此时她竟还耐着性子说了原因:“哪怕他没有遗传他母亲精神疾病的基因,你了解他的家庭吗?恒驰集团以后就是一个斗兽场,沈老爷子有三个儿子,以后光是争产就有的争。” 裴苑并没有夸张,恒驰集团确实是家大业大,令人羡慕,可是恒驰集团创始人的家族庞大,历年来这种大家族争产屡屡上报,不是没有前例,而是前例非常之多。 用斗兽场形容不为过。 裴苑几乎是语重心长地说:“你不一样,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也是我唯一的继承人。未来裴家的一切都是你的,还有你父亲那边,他就是再不靠谱,属于你的那一份谁都抢不走。” “染染,你的人生有无限可能,你可以一生顺遂不为任何事情烦恼。” 不得不说,裴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正确的。 纪染出身得天独厚,她是独女,没人可以跟她争,不管是裴家还是纪家的东西,多半是要留给她的。 她不用为钱苦恼,更不用跟别人争得死去活来。 裴苑之所以对她管束这么严格,无非是不想让她成为一般的纨绔子弟。 终于纪染开口了,她一张嘴嗓子是哑着的,声音不复寻常的软甜,低沉沙哑地如同毛玻璃轻轻滑过:“如果沈执他不想要沈家的东西呢,他不想争。” 他跟自己说过的,沈家的东西他不想要。 可是她的话刚说完,裴苑从鼻翼里发出一声冷笑,显然是在嘲笑纪染的天真,她说:“他不争,他父亲能不争吗?他爸爸可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哪怕父子关系再不好,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 “况且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凭什么把我的女儿交给他。” 纪染转头朝她看过去,裴苑的脸颊被隐没在黑暗中,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那样坚硬而又冰冷。 她突然发现这个论题竟是个死胡同。 沈执想要沈家的东西,势必会卷入未来沈家可能发生的争产斗争当中,裴苑不愿意让纪染卷入那样的混乱又复杂的局面里。 可是他不要沈家的东西又会成为一无所有的人,裴苑更不可能纪染跟这样一无所有的他在一起。 总而言之可以归结为一句话。 他们两个就是不行。 纪染干脆不再开口说话。 “我要回爷爷奶奶家里。”纪染看着司机的开车方向,开口说道。 司机朝副驾驶座上的凯文看了一眼,显然是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开,凯文只能把头转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