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斜里忽然刺出来一柄沾血的大刀,拢在许长安身侧的楚玉当即惊呼:“公子小心!” 许长安本能地侧身避开,刀尖险而又险地擦过了他的胳膊,在雪白的狐裘上留下了一线嫣红。而后不待他亲自动手,颇有护卫自觉的食人花姐弟,已经动作利索地解决了试图出其不意的悍匪。 作壁上观的许长安遭了这么出无妄之灾,原本破棉絮似的思绪更是成了二月的柳絮,飞去了天涯海角。他收回注意力,发现转眼之间,悍匪就被训练有素的士兵打了个无力回天。 战局已定。 厮杀不长不短,倒也足够许长安瞧明白先前商队被劫是怎么个事了。如果猜得没错,这行所谓自桐城而来的商队,根本就是守军假扮的,目的正是为了引来去无踪的悍匪自投罗网。 想透这层,许长安不由又看了两眼浑身浴血的女将军。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才发现,将三千长发整齐挽进头盔里的女将军,竟然有些面熟。 许长安眉头微微一折,在脑海不留余力地搜寻两圈无果,最终确定了从未见过这位女将军。 那头,吩咐底下士兵去收拾战局的女将军慢悠悠踱了过来。她身上盔甲被匪徒的鲜血染得通红,额间微微渗着汗,面色反倒比之前更加红润了,整个人透露着少年将军意气风发的意味。 许长安与许道宣两人拱手行了个礼,不约而同地道谢:“谢过将军救命之恩。” 虽说不用女将军也能顺利逃脱,但现在对方救了自己一行人,不得不领了这份恩情。 女将军淡淡地颔首,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抱着如意的许道宣。昨日她铩羽而归,回到府中见到了一肚子坏水的兄长。难能可贵,兄长头回没有志得意满,反而话里话外地让她别再招惹这行人了。 女将军自幼性格便有点偏执,越是不让她做什么,越是要做什么。 因而临出城前才得了兄长一番殷殷叮嘱的女将军,在见到许道宣后,立马万事穿耳过,不甘心中留。 “二位太客气了,为民解患,救民于水火,乃是我职责。”说着,女将军亲自扶起了许道宣,而后十分小人地出其不意,朝许道宣吐了口香气。 她动作很小,窝唇吐气亦不明显,只是那香气有些过于甜腻了,惹得鼻子发痒的许道宣,张嘴打了个惊天大喷嚏。 女将军面上刻意装出来的浅笑龟裂了。 若不是她见机不对,撤退迅速,那唾沫星子就要直接飞到她脸上来了。 那头,笑起来有两个深深酒窝的少年还在道歉。有史以来尝到挫败滋味的女将军,心灰意懒地挥了挥手,示意亲随赶快将这群人轰走。 对她所表露出来的逐客意思了如指掌,许长安拉住了很是歉意的许道宣,又让楚玉扶起呕吐不止的乳娘,一行人重新启程了。 重回银霜镇西北官道,风餐露宿地行了近两个月时间,到了三月中旬,总算是晃晃悠悠地快到了塞雁门。 这日正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临近塞雁门十里的一处茶寮,进来歇脚的脚商行人三五成群地散落着。说书先生穿一身鸦青色的旧衫,负着手还未进门,已经先从热闹的声音里听出了客人的数量,登时面上一喜。 进了门,在堂上落了座,又要了壶茶水,余人一看这架势,便知是说书先生来了,立马哄闹起来。 “老头儿你昨儿忒不仗义,故意说到右相意欲谋反,私自蓄养了一支军队,却不告诉我们军队的人是哪儿来的。害我回去想了整晚,今早上起来一瞧,嚯好家伙,两只硕大的乌眼圈。” 一位约莫与说书先生相熟的小贩,率先闹将出声。 “那我可比这位老兄还惨些,昨白日听了说书,夜里翻来覆去一整晚都不睡着,险些就半夜被我婆娘扫出门哩!” 另外一位挽着裤腿的壮汉,忙紧随其后。有了这二位的开头,原本就闹哄哄的茶寮,更加喧哗了。 说书先生听了这些追捧很是受用,他自袖内抽出柄半旧不新的折扇,慢悠悠地开了口:“我要告诉你们军队的人从哪儿来的,只怕你们今夜又要睡不着了。” “老头儿你勿要卖关子了,快快说来!”已等了大半天的茶客,迫不及待地扬声道。 此话一出,便得到了大量附和。 在一片催促声中,说书先生押了口茶,道:“近十数年来既无大灾荒,又无战乱,你们道军队的人哪儿来的?那右相心狠手辣,去了蒲公英的故乡,打着招绣娘的借口,骗来了无数尚未出阁的姑娘,而后将那群可怜的姑娘们……” 随着说书先生的讲述,喧嚣叫闹的茶寮里慢慢静了下来。不知是哪个妇人率先不忍地抽泣一声,静可闻落针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