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姗端起茶盏来,淡淡的看了六人一眼,指着后头那三个小太监说道:“这三个送去喜塔腊府,至于后头这两个宫女,灌了热碳,送去浣衣局,是生是死,看她们的造化.” 如姗不过一句话,就处置了五个人,只留下瑞芯一个,瑞芯起先背脊还是挺直的,此刻却慢慢佝偻了下去,给如姗磕头道:“请如妃娘娘开恩,让奴婢伺候完皇后娘娘最后一程.” 如姗的目光落在瑞芯身上,静静的瞧了一会儿:“你倒是个难得忠心的,到死都替你的主子考量,若是宫里头多些个像你这样的奴才,这宫里许是就太平了.” 景馨身边原本伺候的碧阮,景馨待她极好,但碧阮仍旧同姑姑冉鸢投奔了贵妃;凝碧身边伺候的碧霞,就更不必说,送凝碧上路不说,还成为了霞常在. 可瑞芯不同,皇后待瑞芯算不得极好,只说当初出了凝碧的事情,瑞芯被带走,皇后连求情都没有,只打量着,舍了瑞芯,换坤宁宫的太平,可即便是这样,瑞芯仍旧对皇后忠心耿耿的. 瑞芯也是死到临头之人,她也不明白,怎么自己这个最有前程的人,就落得如此田地,连景仁宫贤妃跟前的瑞汐都不如. 瑞芯笑了笑,又给如妃磕了一个头道:“奴婢能带着忠心的名儿去死,也是娘娘恩典了.” 如姗又看了眼架子床上的皇后,轻轻闭了闭双眸,曾经大清国的皇后,一国之母,原来死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同,再怎么样的如花容颜,不过过眼云烟罢了. 如姗感慨良多,只道:“皇后还能撑上一夜,你不必急着去死,咱们大清国的皇后是福泽庇佑之人,必是要过了年,才会离世的.” 瑞芯缓缓点头,在宫里头的日子久了,便有这点好处,那便是不拘听到什么,瞧见什么,都能宠辱不惊了:“如妃娘娘放心,奴婢会伺候着皇后,走完最后一程.” 如姗“恩”了一声,倚在窗下的美人榻上小憩,碧溪走进来,轻手轻脚的给如姗搭了一块富贵牡丹绒毯. 如姗缓慢的睁开眼眸,吩咐道:“皇后病情加重,吩咐其余妃嫔去慈宁花园给皇后娘娘诵经祈福,年底的选秀,推迟到明年开春,把各位亲王与族亲的侧福晋,庶福晋,侍妾先指过去,至于嫡福晋,等皇后娘娘病好了再说,还有腊月里的节庆一并都省了,只留宁寿宫的.” 碧溪一一记下,又轻声耳语道:“刚刚二阿哥将四公主带走了,您看,要不要奴婢提点提点四公主身边的嬷嬷们?免得四公主闯下大祸而不知.” 如今的情境,那是太上皇暗许了的,皇后要过完年,才能死,依着四公主那性子,若是胡乱喊出去,说皇后娘娘已经殁了,那这责任,谁也担不得. “何苦去做那坏人?四公主经历丧母,又有二阿哥这样的哥哥,想来一夜之间长大,也不是什么难事.”如姗说道. 此刻的四公主雯静,正被二阿哥拉拽着,在四面透风的凉亭里说话,这会儿外头飘着鹅毛大雪,雯静没有披斗篷,有些哆嗦,二阿哥披着狐毛大氅,将身边伺候的人,都打发的远远的,才与雯静说话. “你行事一向没个准头,我早便与你说过了,还跟往常一样便是,你偏要这么频繁的来给皇额娘侍疾,如今可好,两三个月的谋算,被你毁于一旦,若不是你,这会儿纯妃如何还能与皇阿玛一道回翊坤宫去?那在坤宁宫坐镇的,又怎么会是如妃!”二阿哥话语里的埋怨与斥责,毫不掩饰,只隔得远远的嬷嬷们瞧着,只以为是兄妹相亲的画面,因为二阿哥的面容上,满是亲和的笑意. “二哥,我......我只是想多陪陪皇额娘,外祖说,皇额娘就是这两日了,我才......我才忍不住......”雯静不知道心中的委屈与不安,该与谁说,她害怕极了,没有了母后的庇佑,她该怎么办?当真如同纯妃所言,她要嫁去科尔沁吗? 二阿哥绵宁半点不想理会雯静的眼泪,将颙琰那句话,原封不动的送给雯静:“皇额娘还没死,你哭什么哭?如今皇爷爷也知道了,我这次,真是被你牵累死了!若是皇额娘死了,我还失了皇阿玛与皇爷爷的心,你说你我将来会如何?怕是要被纯妃与如妃连皮带骨头的吃了去. 你瞧见方才纯妃的模样了吗?她看穿了,她如今深得皇阿玛宠爱,若是她诞下一个阿哥,再给皇阿玛吹枕头风,那我......” 绵宁的面容之上,终于多了一丝隐藏不住的阴鸷,他将双手落在雯静的两肩:“四妹妹,二哥的未来,你我的未来,如今都在你的身上了,我只三个月前来过一回,至于今个儿,也是被你喊来的,我半点不知内情,只有我在这件事情中摘个干净,我才能成为太子,才能为你撑腰,你明白吗?”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