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铭文愣住了。 明芝轻描淡写,“今天是想请您送我们一程。” “玉石俱焚,你不要命也算了,亲生的孩子也舍得?”祝铭文没见过这号女人。 “这不是怕了您,要是我俩不在了,这孩子难道就能好?”明芝朝徐仲九使了个眼色,她刚松开祝铭文的手,徐仲九就抢上去,从后面紧紧扼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德国来的好东西,足够把这里变为平地。” 祝铭文不吭声,他那些下属围住了他们。可再快,哪能比得上明芝。但他也不信她做得出来,哪有女人舍得自己孩子,不过是吓唬他。 他们僵在那里,许久没有声音。楼梯上有人探出头,是小娅,她听到下面的动静觉得不对劲。 小娅的视线和明芝的对个正着,明芝突然笑了,掏出一块炸弹,“没有摔死奶娃子的心,别混这条道!” 她咬住顶端用力一扯,导火索冒着火花,嗤嗤作响。 小娅发出声尖叫,抱着儿子连滚带爬往后逃去。四周的人不由自主也退了几步。 “住手!” 等明芝捏熄导火索,祝铭文的脸已经涨成猪肝色。 她不慌不忙,“祝先生,您脸色不太好,小心别中风。孩子还小,哪能放得下。” 祝铭文苦笑了一下,是他看低了这个女人,“走吧。” 徐仲九推着祝铭文坐了后排,等把他捆紧,又把孩子绑在身上,风衣一遮,一时间外头的人看不清他怀中有个小婴儿。明芝开车,扯下长发换上衣服,再戴上帽子,瞧上去像个年青的司机。 他们风驰电掣开了出去,没多久后面追过来,但也不敢太紧。 祝铭文的车是有通行证的,各处关卡都没起疑心。等靠近码头,他心里一松,只要他们下了车,他就可以挣扎着大叫,还来得及拦住人。然而过了岗哨,徐仲九便掏出两颗白色药片往他嘴里塞去。 几分钟后,祝铭文脑里仍有些意识,手脚却开始发软。他大着舌头含含糊糊地说,“放我走。”徐仲九拍拍他的脸,“晚了。” 十几分钟后,码头上一条小火轮缓缓离了岸。 宝生把祝铭文捆成粽子,扔在船的驾驶舱。徐仲九来不及管他们,赶紧扶着明芝躺下,喂了她半杯热水,又把女儿放到她身边,目光中带了一丝央求。他知道明芝累得不行,但孩子受了好大的恐吓,得吃点热热的母乳压惊。 早产儿被徐仲九捂了一路,脸色不比明芝好看多少,泛着一面孔的黄气,这会得到舒展的空间,立马嘴一咧,哭唧唧地皱成一团小包子样。 明芝不动,徐仲九只好给孩子喂了口温水,抱在怀里不停柔声抚慰,“妈是吓别人,不是真的不管你。”他憋了一包火,商量时说好的只是吓唬,明芝却动了真格,万一……他想万一没来得及灭掉导火索,他这人到中年才有的孩子怎么办。 明芝连提起小指的力气都没有。她觉得自己像放空了的气球,软绵绵地瘫成了一片。 开头她还听到孩子和徐仲九的动静,似乎孩子又拉了,他将就着收拾。然后孩子嚎得跟什么似的,徐仲九泡了一点代乳粉,一点一点喂她吃。她想叫他别出声音,但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慢慢的,意识也陷入空白。 舱房静悄悄的。 小火轮在河道上开得飞快,但并没用。过了一个多小时,船老板指给宝生看,后头有船追上来了,比他们的船新,比他们的船好。船头上满是祝铭文那些手下,张牙舞爪。 宝生下到船舱,明芝已经睡着,但睡眠中的她反而真实地暴露了身体上的痛苦。 这些事不该让一个刚生产过的人来做,她需要休息。宝生转身就走,徐仲九抱着孩子跟了上去。小火轮是沈凤书派的人安排的,两个人,也有枪,但如果在河道上大打起来,他们也没办法逃脱日本人的包围。按照计划,原打算到野渡换船,最后换火车南下。但恐怕没到那里,就要被追上了。 徐仲九很冷静地踢了祝铭文一脚,后者哼了两声没动弹。 他说,“既然他们要人,就扔给他们。” 宝生不服气,“恐怕他们还会追上来。” 徐仲九看着他,“那怎么办?炸药有,炸翻一条船都行,可谁去?”怀里的孩子嘴一瘪,又发出哭唧唧的动静。徐仲九把她贴在自己心口,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