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芝又退一步,“干吗?” 明芝四下翻看,初芝不由心慌,但徐仲九就在身侧,想必她一动他会跟着动。 油,炸弹,爆竹,一样样被明芝找到。她冷笑,季家每每认定陆芹放荡不羁,才生出她这样杀人放火样样来的女儿,没成想归根结底是季家的问题,初芝这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竟也想着去放火。 初芝见事已至此,也不再遮掩。她沉下脸,“是,我要烧了季家。它是我的,宁可它烧了化了,我也不要见它落到鬼子手里。” “那么灵芝呢,谁来照顾她?还有友芝。你是季家的长女,照顾她们不是你的责任?”明芝把翻到的东西又一样样放回去,“园子烧了可以再建,人没了去哪里找?”她难得苦口婆心,突然有些不习惯,怒气勃发,恨声道,“不就烧个园子,我去!” 此言一出,徐仲九,初芝,齐齐呆愣。 徐仲九暗暗叫苦,他早知道,季家养的女儿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比一个疯。不必说明芝,友芝离家出走,飘洋过海去求学;灵芝虽小,但自作主张从南京跑回老家,要跟人进山打游击;如今连老大初芝,一个爱发发小脾气的大小姐,竟然单枪匹马想去烧鬼子巢穴。这不是疯是什么?!可怜他还得清清嗓子表示支持,“此事从长计议。” 不是不做,只是总得做好全身而退的计划。 明芝和徐仲九也住进这套房子,深居简出,好在梅城元气未复,谁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乡下人。近年徐仲九只有碰到大事才亲自出马,可如今手下人才凋零,三山五岳的朋友又因为变动分成两块,热血的大多把命送在会战,热衷升官发财的迅速投向日本人,所以可用之人实在难找。而且找不到好的还不如不找,不然事败落下活口到敌人手上,那就连最后一条路-跑路都给堵上了。 倒是沈凤书,顺顺当当被接手的人送到重庆,又从重庆飞武汉,果然做了新组建的机械化师参谋长。徐仲九收到消息,忍不住同情自己,本来借送沈凤书的由头说不定能得到接见,哪怕没沈凤书风光,也可以在大人物前露个脸。现在呢,他剃了个乡巴佬的头,开始了卖菜生涯。 民以食为天,普通人要吃饭,日本鬼子吃的还是饭。 这天徐仲九在管事的指示下把两担子蔬果挑进了军部,从前的季家。他走的是后门,搜过身之后,他匆匆忙忙系好夹袄,准备旧地重游。 花木扶疏,园里暗香浮动,以徐仲九的记性,自然记得是哪里的梅花绽放。又有迎春吐蕊,不过他虽然读过书,于旧学却没多少见识,因此没有萌发树犹如此人何以堪的感慨,光是暗暗谋划,该从何处下手才方便。 季家有个地库,里面存放着发电机所需的柴油,也有少量汽油,为安全起计设有两道防爆防火门,而且外人极难发现入口。徐仲九潜入季府,第一要务便是去查看那里有没有被日本人发现。 把蔬果送到厨房,徐仲九挑着两个空担出来。行行转转到观花楼后面,他把担子往暗处一藏,大模大样地晃去园里,一边兴起新念头,鬼子大部队都被拉到前线作战,此处不过保障后勤处,但下次未必有同样机会,拣日不如撞日,不如说干就干。徐仲九对季府的道路极其熟悉,既然有了主意,当下毫不犹豫往地库去,一路顺了军服换上,又找了些引燃的东西藏在身上。 明芝在外头挂着个箱子卖香烟,见徐仲九进去许久不出来,猜到他要动手,慢慢抄到季府的后门。那边两个鬼子下了岗,坐在台阶上闲聊,见她便招手要她过去,掏钱买了包烟抽起来。 明芝拿药水染过脸,又粘出数条皱纹,躬背弯腰的像有四五十岁。她唧唧咕咕地说着方言,又拿打火机抢着替他俩点烟。鬼子心情不坏,还扔给她一个烟头让她抽。明芝心头嫌恶,咳了数下,指手划脚表示自家肺不好。那两鬼子吓了跳,喝令她走开。 就在这当口,里头轰的一声巨响,浓烟腾出老高。明芝拔出匕首,把烟箱一扔,一下割了其中一个鬼子的喉。她避开喷溅而出的血流,一脚踹开尸体,抢过鬼子放在一旁的佩刀,朝另一个鬼子脖颈用力挥去,刀起头落。 徐仲九找到油库,日本人没漏过这处,但见设施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