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 “公主……”符肆无奈地轻叹口气,转而道:“奴才方才说的,您都记好了吗?” 夏平幼鼓着嘴看他。 符肆方要张口,夏平幼踢着白靴蹙眉道:“不要光脚下地会泻肚,不要总画本子要背策,不要和寺人靠得太近,不要去打扰倾颜静修,不要只吃腌瓜,记得了记得了!”她小手用力攥着他的衣袖,“你的不要我都记得了,那你跟你那个主父说,也不要你回去好不好?” “……公主强记,奴才已没什么可嘱咐得了。” 符肆答不上,只能苦笑一声转开话,脱开她的手。 可挣开左手,右手又抓上来。“那……那我去跟你们主父说,让你别走,行不行?” 符肆正欲言,殿外窗柩被暗敲几下,人影一闪。他停了一瞬,深吸口气后退两步,给夏平幼磕了个头。 扭头起身,一步两步,他背后忽然抱来一个小小的温暖,他猛然僵在原地。 “阿肆,你记得回来。”软声细喃回荡在空旷内殿,“我等你回来扮大马。” “你要是不回来,我会发怒的。” “……” 【我要是死了,你会怒吗?】 符肆闭了闭眼。 【你要是死了,我就会。】 “公主。” 他道。 “符肆去了。” ☆、第四十九章 偏殿中仍是漆黑一片,光不是光,暗不是暗。 殿门开合。 殿中二人凝立着,无人言语。 片刻,符肆走到符柏楠面前撩袍跪下,双手举过头顶。符柏楠从怀中掏出只药瓶放在他手心里,符肆接了。 “还有话么。” 他淡淡道。 符肆沉默着。 符柏楠拢起袖子,收回俯视的视线不再看他,抬步向外走。及至殿门前时,符肆忽然出声:“主父。” 符柏楠的手停在门上。 “……”符肆似乎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他最终也只道:“秋风大,您小心身子。” “……知道了。” 符柏楠推门而走。 外间天光微明,符柏楠负手立于门外,待听到里面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他抬手招来许世修,食指虚点隐隐传出夏平幼哭声的正殿,苍白枯指收到颈前,横着一划。 “……” 符柏楠眯了眯眼:“怎么。” 许世修低道:“……您……您已经应了肆哥的。” “你要替他说情?” “……属下不敢。” 许世修深吸口气,终是领命而去。 在宫里,丧事总伴着喜。 先代人的亡故便意味着后人的出头,权利交叠的台阶下,成百上千的骸骨戚戚无言。 国丧的惨白方挂了满宫,满朝臣子便已乌纱朝輦立在龙啸殿外,等待新皇了。 凉钰迁的立场已明,内行厂北镇抚司被压,刘启乾挂笔磐嵩秋斩,内阁只剩四人残存,加之王宿曲迅电般被下狱,符柏楠窃国的嘴脸昭然若揭。 他高呼循古立长,满朝软骨亦高举双臂,半字不敢驳。 面目模糊的三公主夏觅玄哭过丧后,迅速被推上帝位。 赶龙袍,拟年号,头七寒食天下缟素登基大典,宫中水火忙乱,半边丧,半边喜。 交接之中最是动荡不安,加之一气儿去了两位皇女,符柏楠事必躬亲,每日只得睡两个时辰。 夏觅玄新登基,她胸中无墨纨绔懒怠,每每安抚逢迎又要大耗心神,多方来回,十几天下来,符柏楠毫无悬念的瘦回了旧日样子。 他很难记清自己何时用膳,用过几顿,吃的又是什么。 有时天光晨明,他迎镜往脸上施粉时,会想起临入宫前白隐砚的叮嘱。 能想起,但他不敢多想。 符柏楠清晰地记得白隐砚揽着他低语时的样子,还有她那股平和的,甚至有些冷淡的神态。每次回想他心口窝都窜起隐痛,疼多了,宫中的一草一木看着就厌。 他不敢多想,也不能多想。 忙时时岁就快,一回首便是一个多月。 大丧临结,扶棺长队在十月秋雨中送走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