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柳嫣踟蹰片刻,低声道:“冯大人,我在等你出来。” 这话说的很是认真,有那么一瞬,冯希臣对柳嫣起了愧疚之意。他缓缓伸手,握住柳嫣被冻得冰凉的手道:“我们回吧。” 愧疚的感觉只有一瞬,在握住柳嫣手时,冯希臣不由的想到南烟跪在雪地里的情形,她将狐裘给了柳嫣,背部迎着风雪,容易受寒。地上积雪也有些厚,夜里来不及打扫,她膝盖应该也受不住罢! 马车内,柳嫣对上冯希臣的目光,问道:“冯大人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冯希臣垂下眼帘,缓了片刻,方才低声道:“柳嫣,今夜对不住。” 在那黑衣人携剑刺来时,冯希臣选择了南烟而置柳嫣的性命而不顾。 柳嫣眼睛微垂,微微摇了摇头,小声道:“没什么,我不怪你。” 马车内再次安静下来,约莫过了一刻,马车在柳府门前停下,柳嫣掀开车帘朝外看了看,没见着父母迎在门外,估摸着今夜这事应当未闹大,他们不知,因此才未候在府外等她。 她回头认真的看着冯希臣,道:“冯大人,来年春天,我们的婚事还作数吗?” 冯希臣微微一愣,随即颔首,郑重道:“自是作数的。” “嗯,我知道了。” 柳嫣笑着点点头,撩开车帘,提起过长的狐裘,踩着马车矮凳下了车。待立稳后复又回头朝车内看去,挥挥手,道:“回府后,可喝一碗姜茶解寒,莫要着凉了。” 她才十六岁,一直以来,两人在一处时都是冯希臣照顾她多些,这时反倒是柳嫣嘱咐冯希臣了。 冯希臣微讶,顷刻点点头,道:“你也是。” 夜里的事到底未闹大,宫中只隐约流传七殿下的正妃似乎做错了事,惹怒皇上,被责罚在雪地里跪了一夜,待受不住昏了过去方才被七殿下抱走。 * 再有三日,除夕夜,皇宫举行家宴。 南烟正挑选得体的服饰准备出席时,太后却已着人传令,暗示她安生待在乾西五所,她有些奇怪,想了想却还是听了老人的话。 家宴上除去皇上、太后、琪贵妃等长者,余下的便是几名晚辈。人不多,只周时生、冯希臣、于侧妃与小世子,算下来也只七人而已,寻常富裕一些的人家中人数都比这多一些。 其实后宫有不少妃子,只天子看不上那些女人,独独邀约了如今后宫中唯一一位贵妃琪贵妃出席。 琪贵妃与太后似乎早便被打过招呼,见着冯希臣并不惊讶,反是十分亲热。 于侧妃却是惊的张口结舌,一时不注意,又让怀中的小世子挣脱了出去。小世子在殿内四处走动,不时赖在周时生怀中,不时又去招惹冯希臣,最后绕来绕去一屁股坐在天子怀中。 年纪小,天真无邪,又被母妃一味宠着自是不怕事。 天子怜爱的抱着小世子,一旁的太后凑近乖孙乖孙的唤着,一时皇室的家宴因着幼童的天真竟也多了几分温情。 天子趁势将小世子交给太后抱着,看向冯希臣与周时生,低声道:“你们年纪也不小了,何时能添上子嗣,这般,也能让朕省心些。” 冯希臣尚未成婚,且天子暂未在朝堂承认他的身份,一时也急不来,于是将目光落在周时生身上。 天子暗中责难了周时生与未赴宴的南烟,十分不满,话里话外皆是南烟半年未孕,让周时生趁机多娶几房妾室。 周时生默不作声的颔首,似乎是应了下来,但看那模样却又是完全不上心的。 一旁的琪贵妃搭腔道:“七殿下如今年少,不急也正常,且他们夫妻二人成婚只半年,皇上何必如此着急呢,这越是急,压力难免越大。” 琪贵妃的娘家十年前在天子重回长安城一事中起了重要作用,被天子纳入后宫。她如今的娘家权势逐渐被天子吞并,已不若往年威风,她亦无子嗣,但一直得天子看重,也能看出这人本事。 太后听了,皱了皱眉头,恍然道:“是啊,有时这事亦是催不得的。” 越催压力越大,后宫众妃每日拜见太后,太后都要催上一催,可何曾看见有人怀孕?!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