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巾底下出乎意料的是一张年轻的面容,甚至还有几分英俊,只是看着阴沉沉的,是一副标准的“魔门脸”。 我问灰衣人,“是谁派你来的?” 灰衣人冷哼一声,并不回答。 我叹了一口气,准备把他杀了。 就在我掌下用力刚要捏断灰衣人喉骨的时候,他仿佛才发觉自己处境似的,双手徒劳地去掰我的手,用最后一点力气嘶哑地叫道:“别,别杀……我,石师、是我……师父。” 我松开了手。 并且有一点心虚。 我怀着最后一点侥幸问他,“你是曹应龙?” 石之轩的三个徒弟里,除了我已经见过的侯希白,就只剩下杨虚彦和曹应龙了,曹应龙此人是个杂鱼,杨虚彦的武功要高一些,更重要的是,我一直觉得杨虚彦学的是正统补天阁武功,临死前的一战又格外精彩,应当是个不逊于石之轩的人物。 绝不可能是我手里掐着的杂鱼。 然而灰衣人被我松开了一点之后,连连咳了好几声,慢慢地说道:“我是杨虚彦。” 我的侥幸破灭了。 这时倒是那个美妇人身边的小姑娘开口了,“娘,他们是来找爹的吗?” 美妇人按在小姑娘肩头的手紧了紧,小声地说道:“英儿不许胡说。” 我暂时放开杂鱼杨虚彦,对那美妇人道:“夫人不必隐瞒,我今天来就是准备问个清楚的,请夫人有一说一,第一个问题,夫人的身份是真是假?” 美妇人微微垂下眸子,显露出一种恭敬的状态,说道:“妾身十三岁嫁与夫君,身份自然是真。” 我打量她一眼,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裴矩这个身份是真是假?” 美妇人道:“二十岁前是真。” 我问她,“既然如此,你安心待在老家给你夫君守寡或者嫁人不好么,为什么要来长安?” 美妇人轻轻咬了一下唇,说道:“妾身也不敢来打搅大人,若不是大人这些年用了夫君的身份出仕,妾身和两个孩子的日子也不会那么容易,只是太子派的人不由分说将我们母子三人带来,齐王随后派人安置,不容妾身说一个不字,妾身连日来战战兢兢,生怕露出马脚,后来才发觉府内都是大人的人……” 我点了点头,说道:“那没事了,你带着孩子去休息吧。” 我还有事想跟杨虚彦谈谈。 但那美妇人却犹疑了一下,没有肯走,我有些奇怪地看向她,美妇人咬着唇,眸子里忽然滚落下两行清泪,她一手揽着一个孩子,低声哭泣道:“姑娘和大人喜结连理,本是好事,妾身也不敢阻拦大人和姑娘,只是妾身的两个孩子是裴郎亲子,倘若妾身被休离,日后宗族族谱上,他们连庶子都不如。” 我没听过这样的事,但不觉得有什么,说道:“嫡庶有什么?族谱又不是皇榜,能定一辈子的尊卑。” 美妇人哭道:“姑娘是善心人,妾身不敢有别的要求,只求今日妾身死后,能以大妇之位葬于裴氏祖坟,妾身的两个孩子能记在妾身名下,后继香火,姑娘是江湖人,不会在意这些的是吗?” 我突然觉得脑袋痛。 假如眼前的是石之轩的妻子,我可以转头就走,然后打死石之轩泄愤,但她不是,问题在于石之轩拿了人家夫君的身份,现在又要明媒正娶我,这就把摊子扔给我了,这个妇人还真不是在装相,她眼里有死志,可以看出,但凡我点个头,她立马就能去死。 我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你别做傻事,他拿你夫君的身份又不是一辈子,等他折腾完了你跟你的孩子一样是名正言顺的,毕竟我要嫁的也不是裴矩啊。” 美妇人说道:“人言可畏,英儿已经十二了,她要定亲,妾身这个做母亲的既然不能给她什么,也决不能拖累她。” 我觉得自己本就岌岌可危的发际线在飞速后退。 我一把抓起了杨虚彦,指使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