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切忙完,才开口道:“昨日仓促,还不曾和姑娘通过姓名。” 我擦了擦手,说道:“戚霜,干戚的戚,霜雪的霜。” 石之轩轻声说道:“唯经霜与雪,才成万年业,果然是个好名字。” 我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摆摆手说道:“只是取名的时候正好窗外挂霜,没有别的意思。” 石之轩道:“戚姑娘这般武功,屈居此地,不觉得可惜了吗?” 我眨了眨眼睛,说道:“我已不想再做杀手。” 石之轩摇了摇头,说道:“靠武力杀伤人命获利永远只是下九流,戚姑娘该有更好的选择,有的人倾尽身家常年供养一位远远不及戚姑娘身手的武者,也只是为必要时一次出手,宁道奇有白道第一高手之称,以之轩的眼光来看,他在姑娘的手下过不了百余回合,他虽不贪钱财,但每年都有白道势力向他居住的道观敬奉无数钱财,这是强者该有的待遇。” 我认真地想了想,还是摇头道:“这样白拿别人的钱,还不如去杀人。” 石之轩笑道:“原来戚姑娘是个怕麻烦的人。” 我点点头,说道:“除了住的地方有点逼仄,其余我都还习惯,我准备等春天进山林打猎,换一些钱买个大一点的房子,反正战乱频频,就算洛阳的房子贵,别处的房子总有价低的,我又不挑。” 石之轩忽然问道:“戚姑娘可喜爱江南景色?” 我瞪圆了眼睛,看着嘴角上扬的石之轩,他这是在……邀请我? 石之轩的眼神温柔而缱绻,语调轻缓,仿佛在引着人进入梦境,“之轩近来常在扬州,虽则风景不如苏杭,却另有一番意趣,城中多曲音,春景独绝,且已安定,不似洛阳战火连天,惹人心烦。” 我有那么一点动心。 毕竟我还没过过什么安定的日子。 我问石之轩,“你请我是准备供养我的意思吗?” 石之轩笑了,语气中透着笃定的意味,“倘若有一日之轩落到要靠姑娘保命的时候,姑娘救不了我。” 我懂了。 石之轩是个靠脑瓜子搅风搅雨的男人,对自己的脑瓜子有着超乎寻常的信心,如果有一天他失势了,就证明他的脑瓜子出问题了,还有,堂堂邪王对于自己的武功自然也自信得很,若非如此,当初被宁道奇胜过一招之后,他就不会气得弃家而走,间接导致碧秀心趁机偷看不死印法走火入魔而死。 如果有一天他的脑瓜子和武功都救不了他自己了,他大约不会再想要活着了。 可这样,养我又有什么用呢? 我问石之轩,他却没有回答我,只是笑了笑,眼神里透出一股风流韵味。 自古少年爱熟妇,像我这样涉世未深的少女,被这样成熟有味道的男人吸引,当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我居然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认认真真地收拾了东西,准备跟着石之轩去江南。 然后我就坐上了侯希白的船。 侯希白已经醒了,只是得有半年不能动武,他的脸色比我见到他的那天要白得多,在小厮的搀扶下艰难地来向石之轩行了一个礼之后就走了,全程只是看了我一眼。 就好像打伤他的那个人不是我一样。 到底是个魔门中人。 我忽然想起了婠婠,我问正在作画的石之轩,“你知道婠婠最近在做什么吗?她会不会一直待在洛阳?” 石之轩说道:“看师妃暄的行踪便知,阴癸派几十年如一日只知盯着慈航静斋。” 我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石之轩换了一支画笔,晕染了些浅黄色的颜料,我没怎么看过人画画,但发觉石之轩换的颜料实在太多了,不由得走近了去看。 石之轩正在勾勒衣袖。 他画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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