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天上再次落雪了。 而在将视线收回时,却扫到了不远处,似乎有一个身着血甲的人正站在空荡荡的长路上,背对着他。 皇帝眉头一皱,对安平道:“那挡路的是何人?” 安平顺着皇帝手指的方向看去,疑惑道:“陛下,无人挡路啊。” 皇帝眨了眨眼睛,再次看去时,果然无人挡路。 安平道:“陛下应当是眼花了吧。” 皇帝揉了揉眼睛,有些疲累:“许是吧。”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道:“今日寒章可曾和封家姑娘说上话了?” 安平忙道:“说上的,只是七殿下脾性不好,没说几句封家姑娘就……不理他了。” 皇帝无奈道:“就他那个臭脾气,谁家姑娘能忍得了他?” 他说着,突然想起来了荆寒章之前在御花园和他说的话。 “父皇,我好像断袖了。” 皇帝的手猛地握紧扶手,每回想起来他还是有些火大。 安平道:“陛下息怒。” 皇帝又揉了揉眉心,叹息了一声:“他还有两年便要及冠,这个年纪换了旁人早就妻妾成群,而他还是个不开窍的……对了,他宫里的通房侍婢可安排了?” 安平讷讷道:“之前安排过,却全被七殿下赶出来了。” “再为他安排。”皇帝蹙眉,“让他知晓了温香软玉,他就不会再执着硬邦邦的男人了。” 安平道:“是。” 皇帝吩咐完,再次抬头,视线中竟然又扫见了方才看到的血甲人影。 这次他不能说服自己当幻觉了,立刻道:“谁?” 周遭侍从立刻拔刀,警惕周围。 皇帝死死盯着已经离他越来越近的人影,眼睛都睁大了。 那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眼熟,但周围的侍从却好像没有瞧见他,依然在环顾着四周。 皇帝咬着牙,不知为何这么冷的天,他额角却出了一身冷汗。 “你到底……”他艰难看着一步步走向他的人,涩声道,“……是谁?” 安平吓了一跳,讷讷看着不知在对谁说话的皇帝,干巴巴道:“陛下,没人啊……” 皇帝好像没听到他的话,厉声道:“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穿着血甲的男人手持着一把断刀,一步步走向皇帝,血滴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帝辇已经停下,男人在灯笼的照映下,缓缓抬起头。 乱发下的脸,是一张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脸庞。 皇帝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义父?” 这声“义父”唤的安平冷汗都下来了,不知道皇帝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陛下……陛下?” 被皇帝称之为“义父”的男人微微偏头,脸颊上留下一道血痕来,他声音嘶哑,仿佛砾石磨过。 “陛下。” 皇帝怔然看他。 摄政王仿佛一抹幽魂,浑身浴血,轻声问他:“那虎符,为何是假的?” 皇帝一怔,接着眼前骤然压下来一抹黑暗,直接从帝辇上跌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皇帝神智昏沉,视线的最后,是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一步步朝着大雪中离开,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原地。 相府。 晏行昱自从回府后,便一直在桌案前抄经。 阿满将药端来,看着他抄的手都在抖了,担忧道:“公子,喝了药先去睡吧。” 晏行昱头也不抬,淡淡道:“放那吧。” 阿满将药放下,抱着膝盖坐在晏行昱脚边,他有些困,没一会就抱着趴在晏行昱膝盖上睡着了。 这个睡姿不怎么舒服,阿满睡了半个时辰就头一歪清醒了。 他揉着眼睛抬起头,发现烛火已经被换了一次,晏行昱还在抄经,桌案上的药不知何时已经喝过了,只剩了点药底。 阿满打了个哈欠,抱着晏行昱的腿,含糊道:“公子,睡吧。” 晏行昱摇头。 阿满见他还在抄,明日八成手酸疼得要命,只好使出新学的杀手锏:“您今日和七殿下分别时,不是说好了明日要去南书房一同上早课吗?您若是一夜未睡,殿下肯定瞧出来。” 正在飞快写着的晏行昱笔尖一顿,有些茫然地看着阿满。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