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昱愣了一下,他之前一直以为晏为明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蠢材,方才他也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没想到他实际上却什么都看在眼里。 晏行昱眸子轻轻弯了弯,柔声道:“我没难过。” 晏为明:“真的?” 晏行昱点头,他将糖人递回给他,道:“你自己吃吧。” 晏行昱笑了起来,变戏法似的又从后腰掏出来一个糖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藏的。 晏为明笑吟吟的:“我还有呢!” 晏行昱失笑。 晏为明这次才真的颠颠跑了,一蹦一跳的。 晏行昱捏着糖人转了一圈,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殿下一定爱吃糖人。” 他转了一会,突然没头没脑地说:“殿下,我知道您还没走。” 四周一片死寂。 晏行昱又说:“殿下?” 依然没人回答他。 晏行昱试探未果,这才失望地垂下眸。 一墙之隔,扒着墙沿的荆寒章险些被这声“殿下”给吓得掉下去,艰难稳住后,正要跳出来,就发现晏行昱竟然不再喊了。 “气死我了。”荆寒章气得心口疼,觉得自己可能也被晏行昱传染了心疾,他恨铁不成钢地想,“你再多喊一遍能死啊!” 晏行昱不多喊。 荆寒章又没脸主动出来,只好气咻咻地走了。 这次是真走了。 *** 晏夫人脸色阴沉地回到了内院书房,晏戟正在看折子,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头也没抬,淡淡道:“你去寻他麻烦做什么?” 晏夫人走上前,将手中手炉直接砸在桌上,哐的一声,里面的炭直接滚了出来,将晏戟面前的折子烧出一簇火苗来。 晏戟不慌不忙,用手中的笔慢条斯理将炭拨到地上,滚烫的炭落在地上,火花四溅。 “生什么气?” 晏夫人冷冷道:“在你眼里,我一年四季都在生气。” 晏戟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道:“行昱是你的亲生骨肉。” 晏夫人冷笑一声,站在桌案前,半个身子探过去,一把揪住晏戟的衣襟,逼迫他抬头和自己对视。 “谁知道呢?”晏夫人眼中全是和晏行昱一样如出一辙的冰冷戾气,“我可生不出那种怪物一样的孩子。” 晏戟也不动,任由她抓着自己:“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他多像你。” “我会当着亲生弟弟的面干净利落地杀人,血溅在弟弟脸上还会伸手去一滴一滴地擦干净吗?”晏夫人厉声道,“我会在杀了人之后被责问缘由,若无其事地说顺手了吗?” 晏戟不说话。 晏夫人森然道:“你的儿子天生就是大凶之煞,老国师给他的批命果真没错,你若再让他再京都城待着,他会杀光身边所有人。” 晏戟慢条斯理道:“他杀了谁?” 晏夫人丝毫不觉得自己派人去杀那个煞星有什么不对:“我派去的人,被他杀了个干净。那浑身插满了银针的尸身还被人送了回来。晏丞相,他自归京后借着你的名义杀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晏戟抬眸看她。 晏夫人看着他的眼睛,不知怎么好像看出了什么来:“你……” 晏戟:“我什么?” 晏夫人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紧接着她仿佛变脸似的,本来满是戾气的美艳脸庞突然毫无征兆地露出一抹笑容。 她松开手,轻轻抚了抚晏戟被拽得皱巴巴的衣襟,还极其温柔地拍了拍,说着不明所以的话:“对,你都知道,指不定还在背后顺水推舟,帮你那个好儿子递刀。” 晏夫人怒气不知为何突然就消散了,像是找到了什么更有趣的事似的。 她直起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晏戟:“日子还长,我等着看你们父子俩的好戏。” 她转身欲走,晏戟却叫住她:“玉容。” 晏夫人头也没回:“放心,我之后不会去寻他。或许等他死的时候,我会看在那一半血脉的份上,施舍一张草席给他。”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书房。 捏着糖人从书房后窗路过的晏为明浑身僵住,手指一软,那吃了一半的糖人直接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微弱的声响。 无人发觉。 晏行昱清醒后,依然有些烧,他晒了一会太阳就回了内室,浑浑噩噩地继续睡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