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个烂摊子,晏行昱竟然就这么睡了。 晏行昱很难在陌生的住处睡着,哪怕前面几次换到荆寒章身上时,每晚也是抄书打发时间,若不是荆寒章的身体底子好,他迟早会把七殿下的身体折腾病。 这次在将军府,不知是不是荆寒章在身边的缘故,晏行昱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很快就沉睡了。 梦中的花朝节,小行昱和晏夫人走散,手中捏着糖人孤身站在人山人海中,不知所措。 他怯怯地唤了声“娘亲”,声音太小,根本无人听到。 晏行昱自小身子便不好,这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多的人,他害怕极了,不自觉地想要往人少的地方走。 直到一个面容和善的女人上前哄着他,说带他去找娘亲,晏行昱迷迷糊糊地信了,牵着她的手往幽静的巷子里走。 糖人已经化了,将晏行昱的小手弄得黏糊糊的,他害怕糖浆弄脏了女人的衣摆,有些害羞地将手藏在背后,反倒把自己粉色的小衣裳给弄脏了。 乖巧得不得了。 他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 他不懂这个和善的女人为什么和一个男人笑着说了什么,她不是要带自己去寻娘亲吗? 直到后来,男人饶有兴致地将他上下打量着,说了句“上等色相”,便从腰间拿出一个小钱袋,随手扔给女人。 那女人欢天喜地地拉开钱袋,数了半天,脸色一变:“才两百文?” 男人道:“两百文已是不错了,她这身打扮定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掩藏身份要花费我很大的功夫,这京都城肯定是待不了的,只能将他卖去江南。” 女人撇撇嘴:“但也不能这么少。” 晏行昱茫然无知地看着两人交谈,隐约似乎知晓了什么,但又不太确定。 就在这时,幽静的小巷中陡然传来一声急促的脚步声,晏行昱疑惑回头看去,只觉得眼前一道红影突然闪过,接着耳畔传来一串男女声的混合惨叫。 晏行昱有些迟钝地跟着那红影扭过头,就看到一个比他高了一个头的红衣孩子正趾高气昂地踩着男人的手,将人踩得惨叫一声,拼命求饶。 晏行昱歪头看着,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好笑,他一向直白,不会掩藏心思,当即笑了出来。 小小的荆寒章已经让侍从将这两人送去官府,听到笑声挑眉回头看去。 奇怪的是,幽巷中明明只有一点幽暗的光芒,晏行昱却清楚地看到了那孩子的脸。 荆寒章将发间赤绦一甩,大步走到晏行昱面前,哼了一声,道:“你是傻的吗?怎么能乖乖跟着人走?” 晏行昱看着他好一会,大约知道这人是来救自己的,他便顺应本能,伸出手想要他牵自己。 荆寒章被气笑了,抬手打了一下晏行昱脏兮兮的爪子:“黏糊糊的,脏死了。” 晏行昱被打了一下,他掌心太嫩,直接翻起了一片红色,只好委屈地将手缩了回来。 荆寒章打完后就后悔了,见他这么委屈可怜的模样,干咳了一声,只好将袖角垂到他面前,别扭道:“那、那你就拽我袖子吧,走,我送你回家。” 晏行昱闻言像是怕他跑了似的,伸手紧紧抓住他的袖角。 他知道荆寒章嫌他手脏,只能用两只手指轻轻捏着那一看就很贵的衣角,不敢触碰太多布料。 他太懂事,荆寒章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带着晏行昱出了幽巷,随口问道:“你家在哪儿?” 晏行昱说:“在一个很大很大的地方。” 荆寒章:“?” 荆寒章匪夷所思道:“你不记得?” 晏行昱如实点头。 他这是第一次出门,坐着马车晃了许久才到花朝节赏花的地方,根本不记得家在哪里。 荆寒章又问:“那你叫什么?” 晏行昱说:“昱儿。” “大名。” “就叫昱儿。” “你爹叫什么?” “爹爹。” 荆寒章:“……” 荆寒章小声嘀咕了一句“小傻子”,便蹲下来去搜晏行昱的衣裳,试图能找出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但晏行昱穿了一身小姑娘的粉裙,浑身上下什么都没带,连块玉佩都没有,干净得不像是个富贵人家出来的。 但这身裙子却料子极好,非寻常人家能穿得起。 荆寒章满脸懵,但又没办法把这看起来有些傻的小姑娘扔在这里,若是再被拐走了可没人救他了。 最后荆寒章只好叫了个侍从去查有没有人丢了孩子。 七殿下闲着无聊,便带着晏行昱在街上乱晃。 河边有人放花灯,城隍庙的方向更是有焰火绽放,荆寒章第一次偷偷跑出宫,若是不玩个尽兴也太吃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