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瞧着郑娥长大的,多少有些个情意在,说话时候也温和的很,“可是不巧,陛下现在就在蓬莱宫里,特意留了话说是叫两位殿下今日直接回去就好,这几日好好休息。” 郑娥听得不大明白,只是有些怔。 萧明钰微微一蹙眉,倒是多问了一句:“那,本王和王妃什么时候再来请安?” 荣贵也不卖关子,扫了边上的人一眼,到底还是漏了几句话:“两位殿下不必多心,这几日最好也不必来了,陛下这会儿心情怕是不好。等缓过来了,大约就会派人去王府里传旨了。” 萧明钰若有所思,又温声谢了荣贵,令左右给荣贵塞了个大红封,笑着道:“王妃小时候在甘露殿,想来也多亏了公公照顾,算是请公公您喝的喜酒,乐呵乐呵。” 这话说得漂亮,面上也好看,荣贵便也不多说,便这般收了,亲自送了萧明钰与郑娥一路。 就如荣贵所说的,皇帝此时便坐在蓬莱殿里,他坐在上首,谢贵妃则是半跪在下面。 清晨的阳光从茜红色的纱窗照入,皇帝的眉目冷峻的便如霜雪一般,而跪在下首的谢贵妃的脸色则是更加难看——她已熬了半夜,早上的时候被皇帝派人从榻上拎起来,无论是真病弱还是假病弱,都有些撑不住了。 然而,绝色美人就是绝色美人,西施捧心蹙眉都有人想要效仿,谢贵妃纵是面容憔悴、眼下乌青,竟也有几分楚楚之态,柔弱堪怜。 皇帝却没有半点的怜惜之心,他深深的看着她,仿佛是要透过那张美人皮一直看到她的心里去,看清楚自己面前的人她究竟是何般的心肝。然而,他到底还是没有再沉默下去,也没有心思再与谢贵妃纠缠僵持。他伸手掐了掐眉心,语声低而轻,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怒与失望:“……若不是六郎说起,朕是绝不会想到,你这个做母妃的,竟然会对三娘下手。” 谢贵妃纤细的指尖下意识的抓着地上的地毯,指尖嵌入毛毯里。她眼中珠泪盈盈,面色苍白,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幸好,幸好六皇子就算想要拦她,到底还是没把那些更重要的事情揭露出去,只是选择性的。六皇子戳破小公主的事情,一是为了阻止她昨晚上要做的事,二恐怕就是想要让皇帝把小公主从她身边带走…… 或者说,真不愧是她的儿子。这般情境下,竟然还能想出法子来拦她。 也幸亏如此,此罪可大可小,便是东宫那里的兰射和设计太子的那些事都没有揪出来。就算这一回皇帝是真的动怒了,就算真的因此失宠了,可总是能扳回来的一日…… 谢贵妃心里松了一口气,眼中的泪水却一颗颗的掉下来,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三娘亦是妾怀胎十月掉下的肉,妾的亲骨肉,难道妾就不爱了吗?……”她咬着唇,竟是就这般不顾仪态的哭了出来,哽咽着访问道,“难道,是妾想要这样的吗?!” 第84章 皇帝简直觉得不可理喻:难不成, 谢氏她做出这种事,还能是被人逼着的? 然而, 谢贵妃却仿佛比其他人还要来得委屈可怜, 伏在地上痛哭,肩头微颤,声声如泣:“陛下当初说要护妾一世, 昔日誓言犹在,可如今, 您心里当真还有妾吗?”她那双美目中含着泪,依依道, “这几年来,若不是为了三娘,陛下您一月恐怕也来不了几日……” 她发髻凌乱, 哭得不能自已,双眼红肿的犹如两枚小小的杏仁, 可怜中又带着几分自厌:“……您知道妾一个人呆在这座宫殿里, 有多难熬吗?这么大的宫殿, 这么大的床, 只有妾一个人,孤零零的, 空荡荡的, 晚上躺着便能听到外头鬼叫一般的风声。您没来的时候,妾整夜都睡不着觉,一闭眼就能看见当年国破时满地的血……”她哽咽着低声道, “早知今日,倒不如当时虽那些姐妹一同赴死的好。” 当年宫破之时,熙朝末帝怕人玷污了自己的妻妾和女儿,慌忙间只顾得上派人去把她们几人叫到一个殿中——除却抱着小皇子自焚而死的柳妃之外,所有的人都是在那个大殿中自尽的,一个又一个,仿佛干净的自尽也是一种荣誉。 谢贵妃乃是幼女,年纪最小,也是最后一个接过刀刃的。姐姐们的鲜血流了一地,几乎打湿了她最喜欢的金缕鞋,她一贯慈爱的父皇满面狰狞的盯着她和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