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不知道张管事什么时候走的,回神时屋里只剩她一人,院子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人走动,初冬黄昏最后一点光亮照进屋子,她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太冷了,没有黄莺,她连自己该穿什么都不知道。 她这二十九年活得真是失败,她恨一切人,恨卖她进青楼的继母,恨买走她处子之身的老头,恨夜晚压在她身上的所有男人,恨逼她进王府的张管事,恨视她如无物的熙王,也恨黄莺……那些风光和屈辱的往事,都成了此刻脖子上的枷锁,让她无法喘息。 她什么都没了。 夜里,熙王府南院燃起了火,衣衫不整的侍妾们仓皇逃出南院,像鹌鹑一样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看着下人们慌忙奔走灭火。 “大家……都出来了吗?” “好像少一个……” “是谁?快去找!” “青芸姐姐呢?” 有人愣神,有人吃惊,有人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歇在凉风院的周君泽被侍女叫醒了,张管事惴惴不安立在房檐下等着,周君泽披衣散发出来,东南方人声吵杂,有橘色火光。 “是哪里?” “回殿下,是南院。” “情况如何?” “烧了三间房,取水车就要来了。” 空气中有浓重的焦味,周君泽下了一个台阶又止住脚步,“去将六平山的宅子收拾了,我天亮后就过去住。这么大的火,京兆尹和宫中肯定要来人询问,你看着办。”他转身回了房间,“现在,不要来吵我。” 这一夜,除了薛侧妃,熙王府没人能睡上一个完整的安稳觉。第二天熙王带着侧妃去六平山后,熙王府府门大开,各种来询问帮忙的人进进出出,张管事累得面无表情。 处理完了火灾,送走了皇帝、太子身边的太监,张管事终于腾出时间来查究竟是怎么着的火。 “火的确是从青芸姐姐的房间开始的,我逃出屋子时只有她的房间在着火。” “我家身边的丫头说,那晚她值夜时,青芸姐姐房子里灯一直没有灭,她坐在窗前一动不动。” “青芸姐姐自从黄莺逃走后,没出过门。” “听说,黄莺把姐姐所有钱财首饰都偷走了?” “真的吗?青芸姐姐做花魁三年,肯定攒下不少东西……” “那丫头真是心狠……姐姐待她如同亲妹妹……” 张管事不耐烦地把面前莺莺燕燕都轰走了。 那晚伤了十多人,死了一个,就是青芸。 青芸是最早入府的,那时熙王刚出宫建府,年龄还小,性情阴沉暴虐,普通女人根本不敢往他跟前去,他花了不少钱和心思才把当时的花魁弄进王府,但就算是花魁,也没能让熙王消停一天。 张管事想起那几年熙王所作所为,午夜梦回那些人在他面前绝望无助的哭喊,不由一阵哆嗦。 有小厮来报:“前门说,常校尉来了,已经进了门。” “没人跟他说殿下去了六平山?” “其他两位管事都忙得脚不沾地,或许是忘了。” “那两人!”张管事愤愤出门,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去院里备茶,我要与校尉说几句话。” 常青也是听闻熙王府遭了火灾,来询问具体情况的。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