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并不够大,甚至因为碍事的棉拖鞋,她跑得并不快,小小一个人影,渺小地像一只飞蛾。 她看着他走远,到底还是哭了。 水阳用尽意志力,没敢看姜穗一眼。 驰厌坐得端端正正,像是没有感受到这一切,他神色冷静得要命。仿佛这不是别离,也不是不辞而别的抛弃,而是一场路过的风,一滴冰冷的雨,不能阻挡他脚步的尘埃。 车里很安静,安静得听不到车窗外的风声。 他们渐渐看不到那个柔软又可爱的少女了。 水阳才听见他boss淡声问:“雪是不是快化了?新年到了吧。” 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在这样的夜里,让人摸不着头脑。 水阳侧头看驰厌,正在小心翼翼斟酌用词。却一时惊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驰厌怔愣着,拇指擦了擦嘴角渗出来的血。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姜穗站了许久,大风把她眼泪吹干,眼里干涩又难受。 她知道他不会回头。 驰厌这辈子,从来没有回过头。他苦过累过,被人折辱耻笑,可他没有哭过,也从未回过头。 这场奇怪的羁绊,伴随着新年的离别结束了。 她的人生还得继续,姜穗蹲在路灯旁哭完了,站起来回到房子里。 她蜷缩着躺回床上,用被子裹紧自己。 姜穗想,她明天就离开! 然后明天就把驰厌忘掉。她才不是姜雪,被高均放弃一万次,像不知道伤痛一样,还要往上凑。 而且她明白,她找不到驰厌了。 她浑浑噩噩睡了一夜,醒来眼睛肿了,姜穗摸摸湿透的枕头,才知道梦里原来也哭了。 这世上没人爱她了,除了爸爸。 她坚强地穿好衣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驰厌给她的卡、给她买的衣服饰品,她一样没拿。 等关好了门,姜穗把钥匙从窗户里扔了进去。 他不要她了,也不要这个房子。所以这里也不是她的家了。 姜穗知道自己状态不太好,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先回大院儿。不管是姜水生还是姜雪,看见她红通通的眼睛一定会担心。 她今天就会好起来了。 然后有更重要的事情,爸爸还得治病呢。 今天是除夕,大院里却安安静静。几颗榆树堆满了积雪,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她才恍然记起,这里也不是小时候热闹的模样了,它已经被驰厌收购,住的人寥寥无几。 姜穗为自己下了一碗面,她暖了暖手,又轻轻挨了挨脸颊,感受到了暖和舒服。 姜穗笑了。 谁都会长大,是不是?好像这些事情,一个没多爱她的人,也没那么大不了。 窗外摄像头一闪,在雪地中微不可察。 驰厌看着手机里发过来的电子照片,他手指挨着嘴唇,克制着没过多的表情。 再过不久,他们就抵达横霞岛屿了。 发电子邮件的人说:她没有冷着,也没有饿着,回家了。 那就好,这就很好了。他庆幸她没有自己这样极端的感情,驰厌平静地关了手机,将号码永久清除。 穗穗,回家就好。 春节时,姜穗状态已经好起来了。 她打算去医院陪着姜水生。 这次姜水生高兴地冲她挥挥手:“穗穗来了。” 姜穗点点头,见爸爸吃力要下床的模样,她赶紧过去扶住他。 她见他身体这样虚弱,眸中露出一丝惊怕。 姜水生却笑得开怀:“我的病好了,只是手术以后还不太能走动,但是我感觉自己好多了。穗穗,等身体恢复了,爸爸觉得还能再养你几年。” 姜穗怔住:“爸爸病好了?” 姜水生乐呵呵说:“对,前段时间复查没有问题,手术很成功。吓坏了你吗?我怕你担心,驰先生也建议完全确认好起来再告诉你。” “什么时候做的手术。” “十二月的时候。” 姜穗轻轻抿了抿唇,心里到底还是喜悦居多,眼里也带上了笑意。 姜水生拍拍她肩膀:“我知道你把房子什么的都卖了,拜托驰先生帮忙,他也确实尽心尽力,可惜了你妈妈留下的房子。但是没关系,我们都努力一点,以后也能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