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拿着的那把长刀,她拖着长长的裙裾便向宫外走去。 雪,越下越大了。 远处,一群头发花白的老臣整齐地跪在宫门外,嘴里一声声地喊着清君侧的口号,一个个装得好像盖世忠臣般,好像从没做过任何陷害忠良之事。 想到这些人往日的嘴脸,洛伊人嘴角含笑,极有风情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竟为她平添了几分媚色。 走到近前,洛伊人剑尖指着那些人,嫣红的嘴里缓缓吐出取人性命的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各位大人既然这么忠心耿耿,那就随先皇去吧。” 话音刚落,众将士的长刀早已架在了大臣们的脖子上。 诸位大臣仗着太后有恃无恐,见洛伊人前来,本还想说教一番。但此时听了这话早就双股战战,抖如筛糠,连逃命都来不及了。 无视身后的血色杀戮,洛伊人慢慢地走在宫道上,表情似悲似喜。她骄傲的头颅高高地昂起,宽大华丽的裙幅逶迤身后,路过的宫人侍卫俱都恭敬地向她行礼。 如今皇帝和太后俱都殡天,御林军乃至全国兵马全都听洛贵妃号令,整个皇宫内洛贵妃独大,可以说整个沧月国俱都在她手中了。 不知何时,窗外的雪已经停了,天边一处云里泻下一道金光,金黄色的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倾洒而下。暖呼呼的阳光晒在人的身上,一下子就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心中滞塞已久的阴霾终于消散。 洛伊人眉目舒展,唇边终于绽开一道真正的微笑,眼尾扫到身侧垂首伺候的小凳子,思绪突然回到很久很久之前。 好像,他这样陪着她很久了,鬼使神差地,洛伊人开口问道:“小凳子,你到本宫身边多久了?” 邓总管低着头,声调毫无起伏:“已有三年。” “三年啊,好久了……”洛伊人托着腮,目光落在虚空。 三年前,正是洛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彼时她刚刚入宫,被皇帝封为贵妃。也是在那个时候,她知晓了皇帝对洛家将门的深深忌惮,平时那些自诩忠臣的大臣们集合起来,口口声声诬陷父亲通敌卖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天子一朝令下,沧月国最受百姓敬仰的战神就这样陨落,而边疆一役更是损失惨重。 这三年的蛰伏,如果没有小凳子和父亲旧部的支持,她未必能这么快就报此血海深仇。 思及此,她难得认认真真地看了小凳子一眼。 那眉眼……分明是…… 只是这一眼,她却像触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般,身子狠狠一震。 她竟从未发现小凳子和那人有五分相似,怔怔地看了半晌,洛伊人执起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枚玉佩,忽然意味不明地叹了一句:“山有木兮木有知,心悦君兮君不知。”斯人已逝,留着此物也没甚意思。 说完,洛伊人不再看那玉佩一眼,随意地说了一句:“这玉佩赐给你吧,其余人等都下去。” “诺。”邓总管飞快地抬头看了洛娘娘一眼,羽睫微颤,小心地把玉佩收入袖中。 洛伊人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跟了她许久的人,他看着正值少年,还有许多年可以去活,和她到底是不一样的。京城已乱,不是久留之地。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洛伊人执起案上一枚令牌,递到他的手里,如往常命令道:“小凳子,我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你拿着这枚令牌去江南走一趟吧。” 邓总管虽然不解,但因为是娘娘的吩咐,还是一声不吭地应了下来。 等到小凳子走后,洛伊人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着某个人诉说。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