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清晰地告诉他,这只是个梦。 重复了无数次的梦。 终于,在绕过一个回廊后,檐角的风铃叮铃铃一阵轻响,远处的房间映入眼帘。 屋里亮着朦胧的烛光,温暖的光线在窗纸上勾勒出一道清瘦的侧影,仅是一道影子,也显得清隽神秀,隐约可见的五官线条流畅如名家手笔。 宁倦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发沉,盯着那道身影,站立了不知多久,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害怕将那道影子惊走。 但如往常一般,他走了许久,也没有靠近分毫,那个房间始终与他隔着一段距离,焦虑之下,脚步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快,想要跑到那里。 然而这起了反作用,他突然离那个房间越来越远,影子也变得模糊起来。 旋即眼前霍然一亮。 猎猎的大火烧了起来,炙热的风扑到脸上,他看到艳丽的火舌扑腾而出,将窗上的影子燎走吞噬,一切都在大火的烧灼之下,发出爆裂的噼啪声。 他的心口颤抖着,亦如往常无数次的选择,毫不犹豫地就想要冲进火场之中,却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越推越远,仿若坠落高空,熊熊的大火在视线里成为一个小小的点。 大火中传来飘远模糊的声音:“愿陛下的江山海晏河清,四海升平。” “果果,再见。” 宁倦从一堆衣物间睁开了眼。 他的呼吸还有些紧促,额上冷汗遍布,刚从梦里惊醒,眼神却很清明。 好半晌,他才在游荡在周遭的梅香安抚下,慢慢平复了呼吸。 即使知道是梦,那种深自灵魂的恐慌,也永远不会消弭。 室内燃着幽幽的梅香,冷浸浸的气息,不是宁倦所熟悉的那个,但却是他能找到的最相近的。 外面的声音还在响。 宁倦撑着额角坐起身,眼前犹似燃着熊熊烈焰,梦醒前熟悉的声音似一把剪子,绞着他的心口,让他的嗓音愈沉:“外面什么声音?” 陆府几乎都成了第二个行宫了,长顺也经常跟着过来守夜,闻声赶紧应道:“回陛下,今儿是上元节,城里在放烟花呢,吵着您了吗?奴婢派人去叫停。” 上元节? 又到一年上元了吗。 宁倦披上外袍,走下床推开门,淡淡道:“不必。” 他不喜欢热闹,但也没兴趣破坏别人的热闹。 抬头望去,正看到绚烂烟花飞窜上空,“啪”地炸开,铺满了整个夜空。 宁倦倚在栏边,脑中仍在回响着梦醒之前,萦绕在耳畔的那道熟悉的声音。 陆清则从未进过他的梦。 或许如他所想,陆清则早已离开了此间,回去了他的家乡。 宁倦闭了闭眼。 陆怀雪,你说的再见,是何时再见? 骗子。 上元当日,临安府热闹非凡,火树银花,熙来攘往,笙歌鼎沸。 长街上吵吵嚷嚷的,挤满了幽会的男男女女。 自三年前少帝拔除卫党,彻底掌权亲政后,原先半死不活的大齐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生机,在年轻的陛下手里,又繁盛了起来。 今日灯会,湖边挂着许多造型别致的灯笼,最先猜到主办方出的十道灯谜,便能拿到今年灯会特制的琉璃灯。 那盏琉璃灯挂在屋檐上,流光溢彩,煞是晃眼,将周遭的花灯都比了下去。 花灯才挂出来不久,就吸引了许多往来行人,挨挤着过来猜灯谜,聚精会神地瞅着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