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昭这时候也明白了,沈清河之所以这么不疾不徐地抽丝剥茧一层层下来,就是要用保存下来的最大兵力,去对付最难对付的人。 朱昭知道,现在到时候了。 “我马上调兵,攻山。” 沈清河却道:“慢着。” 朱昭停下,转身疑惑地看着沈清河。 沈清河未管他,先起身走到檐下,看了眼外面的天气,道:“近来日头倒是大得很,天气干燥异常,夜晚却又常常起风,是个好时候。” 朱昭愣了一愣,马上明白了沈清河的意思,对着沈清河便是深深一揖,心服口服道:“能得先生,指点,乃为朱昭,三生有幸!” 送走了老五,施乔儿托腮瞧着沈清河,一脸疑惑道:“你们俩现在说话跟打哑谜一样,我越来越听不懂了。” 沈清河走过去坐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附耳说了两个字。 施乔儿瞬时睁大了眼,捂紧嘴小声道:“这么狠?” 沈清河一挑眉梢,对她笑道:“不对他们狠,他们可要对我狠了。” 施乔儿抱住他,语气果断:“那还是对他们狠吧!” 沈清河笑着将人揽入怀中。 …… 夜晚西风起,带起一连串火种,刮向东面群山,山间燃起大火,匪众四处逃窜,下山逃命途中遭官兵拦截,接近两万匪众,全军覆没。 “东面群山远离城镇百姓,故而可用火攻。西南两面紧挨城镇,百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如若一把水点去,烧毁的可不止是匪众,还有民心。” 夜晚,沈清河与归来朱昭在房中详谈,两句话打消对方企图继续用火的念头。 朱昭听完,低头反思:“是我过于,急功近,利。” 沈清河宽慰:“殿下只是想早点彻底剿清匪患,这不是什么坏事,但,以您的身份,行万事绝非利字当头,而是民字当头。” 朱昭静静听着,眼中满是诚恳,显然将他的话全部听入脑中。 “烧东山剿匪的补金,务必这两日便下发到百姓手中。”沈清河道,“至于西南两山,西山人多,匪首最为凶恶,先攻西山,消息由卧底散播出去,下月初便攻。攻上以后,只能输,不许赢。” 朱昭本在点头,结果竟是愣住了,不解道:“只能输,不许赢?” 沈清河点头,口吻决绝:“务必如此,方可以最少的损伤,将胜算拉到最大。” 朱昭虽一时没想明白,但还是愿意按照沈清河说出的做。 时间一晃到了下月初,朱昭按照沈清河交待的,特地选了一支弱兵开路,意料之中,不到半山腰便被山匪打得弃甲而逃,场面狼狈不堪,好像此行剿匪与过往无甚区别,都是一帮酒囊饭袋前来例行公事,应付朝廷。 倒是施乔儿,后知后觉明白了沈清河的用意。 在剿匪当夜,夫妻俩在房中下棋解闷,施乔儿明知沈清河是在故意让自己,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故意道:“你让我一次两次可以,可若次次让我,我可就觉得你当真没什么本事了。” 话音刚落,沈清河落下一子,正中她不曾在意过的隐秘死穴上,一子定胜负。 施乔儿顿时恼了,甩着袖子道:“没意思,跟你玩没意思,让我活就活,让我死就死,我就跟个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蚂蚁一样。” 沈清河哭笑不得,起身到她那边揽住她道:“我可不敢娶个蚂蚁当娘子,再说棋局上你的生死我定,可在现实里,我的生死不也是由你来定吗?” 施乔儿惊了:“有这种事?” 沈清河一本正经:“你挺能让我欲生欲死的。” 施乔儿捂了脸:“啊啊啊沈清河!你现在越来越会说荤话!” 和喝醉之后根本判若两人好吗!谁能还她那个娇娇相公! 似乎逗娘子比下棋有意思多了,沈清河心情大好,这几日遭琐事缠身的沉郁通通烟消云散了,抱着施乔儿好一通哄,哄好又两句话逗到她脸通红,然后再哄……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后半夜,施乔儿瘫软在某人怀中,指尖缠绕着二人青丝,有气无力道:“不过说真的,你为什么认为山匪就一定是你想的那样?把官兵打下去一次就轻敌,匪首又不傻,他的老伙计们都快被端没了,他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