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冲动和幼稚该淡些了,谁知道此刻站在西厄斯面前,竟然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折磨着,不管是对陈柯的担忧,还是对西厄斯的恼火,又或者是对前途的悲观,和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的压力…… 西厄斯见到周六的迟疑和沉默,以为他被吓住了,便放柔了语气,宽慰道:“周衍,我也会对你好的,我知道你喜欢建筑,没错吧?你经常会盯着穹顶和廊柱看,在神庙的时候,你换了侍卫装出来,来到大厅的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穹顶,别人眼睛里都是人,只有你眼睛里是冷冰冰的建筑。以后你跟着我,我会为你建造空中花园,你可以随心所欲地设计宫殿、房室、桥梁,只要你喜欢,就会有工匠替你实现。你原来说过,求婚要用对方喜欢的方式,而不是感动自己的方式,所以我选了这个地方,这里是瞭望台,唯一能够看到黄金行宫全景的地方,你一定很喜欢这样的风景吧。” 周六有些吃惊,他怀疑地俯视着西厄斯,这还是那个把他丢进野兽笼子里的人吗?还是那个不懂得收敛脾气、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吗? 西厄斯如愿看到周六吃惊的表情,嘴角更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你脚下的毯子,是我亲手铺的,你背后挡风的豹皮,是我亲手打下来的,嗯,这些鸢尾花……虽然不是我摘的,不过也是我把它们带上来的,没有假手他人。你重伤初愈,身体畏寒,我不希望这次求婚让你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周六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若不是西厄斯那自信超越常人的笑容,他可能会把他当做陈柯的别的人格,一个人格的变化会有这么大吗?……有可能会,而且,正好是和周六的猜想相符合的,因为那个原因…… “西厄斯,你要向我求婚吗?那你能不能听听我的说法。” “我很乐意。”西厄斯抬头,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那你站起来吧。”周六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缝间露出一缕金光。 就是这么一丝危险,让西厄斯敏锐地捕捉到,他不由得眯起眼睛,但仍然是按照周六的意愿,站起来,并且走向他了。 两人相距不过咫尺,周六微微扬起头,目光正对上西厄斯的眼睛。 令西厄斯意外的是,他本以为会在周六眼中看到愤怒、仇恨或是畏惧,但都没有,周六的眼里只有不带任何感情的认真。 经历过这么多事,周六却没有对他产生任何明显的情绪,这对西厄斯来说,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想说什么,说吧,我听着。”西厄斯说,他甚至故意把身体贴近周六,假如周六真的想攻击他——他的胸膛就在周六唾手可得的地方。 周六没说话,而是拉住了西厄斯的手,西厄斯先是一阵狂喜,接着,他感到手心里塞进了一个冰凉凉的锥形物体——那是金锥。 “为什么?”西厄斯尽量放平语气,“陈柯,已经不在你的选择范围内,假如没有陈柯,你打算孤独终老么?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不会找他报仇了,而你,也不要再想着和他一起离开。” 西厄斯思索了一下,自觉还有一件事没说到,便继续道:“如果你怕再出现之前那样的事,我可以向所有罗马人公开宣布,给你不受任何刑罚的豁免权,我可以给你与我相对等的地位,只要你接过我手中的花束,我……” “西厄斯,”周六打断他,“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被陈柯杀死的时候,你有多恨他,多想报仇?” 西厄斯一愣,他有些困惑:看向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依然是没有情绪的认真,为什么周六突然提起这事? “你不是希望我忘记仇恨么?” “不,我现在希望你记起来,”周六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你可以报仇的,很简单,你只要杀了我,陈柯就会痛不欲生,比你直接杀死他还要来得有效。” 西厄斯彻底懵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在他说要放弃复仇之际,周六竟然让他杀了他?! 明明之前求生欲望那么强烈,希望着他能够和陈柯化解仇恨,到底是为什么,是为什么让周六产生了如此悲观的想法? “我永远不会和你在一起,也不会喜欢你,也不会接受你,”周六说着绝情的话,眼里依然是认真和淡漠的,“与其互相折磨,不如做个了断。” 西厄斯仿佛听到有什么碎裂开的声音,虽然挂了两张豹子皮挡风,但将近夜晚时,高处的风还是太冷了,吹得人从骨头里渗出寒意。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