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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高了半尺有余,手指就开始发抖。

    他跪在地上,满眼都是虚晃的残影,逼得他满头大汗,金色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他的身上,像是要把他融化成一滩水才罢休:“让我看他一眼,让我……”

    ——江循还活着,说不定还有救,说不定他只是痊愈得缓慢了些,说不定……

    但一个声音在他心里愈加清晰地响起来,从低低的喃语,细细的耳语,渐渐变得声如洪钟。

    ——玉邈再也没有江循了。

    ——再也没有了。

    他的手指终究抓了个空。

    乱雪看也不看他,绕开了他的手,径直朝前走去。秦秋似有不忍,路过玉邈身边时垂下头来,一滴眼泪直坠而下,滚烫地砸在了雪堆中。

    释迦阵法结束后,那负责镇阵的法器便各各返回主人身边,广乘亦是如此,在玉邈的右手侧,发出细细的蜂鸣,如同哭泣。

    玉邈全然无视了它。他机械地把抬起的手收回,贴在脸上,反复地移动、抚摸,似乎是想确证些什么。

    但是他什么都摸不到,他的脸上全然没有眼泪,眼底干涸一片,只剩下空洞、困惑和淡漠的绝望。

    另一个念头,却逐渐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

    ——江循……怕黑。

    ——他一个人,会怕黑。

    秦秋跟着乱雪亦步亦趋地走着,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剑刃划过鞘身的嗡鸣,随即便是一声皮肉撕裂的闷响,紧接着便是纪云霰难以置信的惊叫:“……玉邈!”

    ……秦秋蓦然回头。

    地上的玉邈把自己折叠成了一个绝望的压缩符号,他的双手交握在身前,紧紧握着广乘的剑柄。

    广乘决绝地彻底地将玉邈刺了个对穿,只剩下一截短小的剑柄留在体外,剑尖带着淋漓的鲜血,从他的后背贯穿而过。

    秦秋捂住了嘴,乱雪也站住了脚步。

    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他的肩膀稍稍战栗了片刻,便继续朝前迈步而行:“小秋,跟上来。”

    江循的头从乱雪结实的臂弯中朝后仰去,半张脸越过他的手臂,看向被乱雪毅然抛在身后的一切。

    他的眼睛还保持着半睁的状态,漠然地看向地上被广乘剑洞穿的玉邈。

    在场之人,大概也只有江循知道,那把剑穿过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他还曾是抱玉的时候,常常用小猫爪在玉邈身上踩来踩去。玉邈的腹部有一片胎记,是一个刚好能容下小猫爪的凹陷,是江循最喜欢的地方。

    ——关于胎记,有这么一个小小的传说。

    ——一个人上辈子所受的最重的、最难忘的伤口,会在转世投胎时,带到下一任的身上。

    这到底是不是那一百三十二世留下的印痕呢。

    谁会知道呢?

    江循横死,玉邈自尽,秦牧复生。

    乐礼望着眼前一重接一重的混乱,身如浮叶,心如深渊。

    恍惚的迷乱间,他的脑海中响起了昔日大家结伴出游时,碰到的那位蛇瞳老人的话。

    那句话如同晚钟一样,敲得他颅内生痛。

    ——“是命之过,非人之罪”。

    第114章 三年(二)

    江循苏醒过来时, 猛地从地上翻身弹起, 汗湿重衣, 面如金纸,满额碎汗,鼻凹处的汗水滚滚地往下淌:“玉九!”

    在死后, 江循的魂灵还在体内滞留了很久,起码有两天。而他记忆中最清晰的点,就是玉九把广乘剑捅入自m.ZZwtW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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