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莲接到皇后懿旨时,多扑了几层铅粉的脸儿苍白虚弱,她咳着嗽对那太监道:“公公,本宫也想进宫看皇后娘娘,可你瞧本宫这模样,去了过病给娘娘,便是罪过。” 昭华宫的狐疑去了,乾坤宫的又来了。只是明德帝可比全皇后了解这娇人儿多了,不仅派人顺安过来请,还派了个御医同行,顺安说是帝觉天气忽变,怕殿下着凉,故而叫御医前来,以防万一。 湛莲总不能真让御医请脉闹笑话,知道三哥哥这是铁了心要她进宫一趟,她只能换了装束进宫见驾。 “殿下,好些日子不见您进宫,奴才想念得紧,陛下也想念得紧哪,”顺安涎着笑对不情不愿的湛莲道。 湛莲叫众人稍离三步,问道:“小公公,三哥哥可好?” “陛下鸿福齐天,万事皆好,就是天天念叨着您不去看望他。” “那他……”湛莲犹豫一下,“近日可有异样?” “殿下这话是……” “哥哥可说了什么胡话,亦或做了什么怪事?” “这……并无,陛下金体安康,都好着哩。”顺安抹一抹冷汗,殿下是当真以为陛下中了邪了。他眼珠子一转,“不过确有一事,奴才总惦记着。” “什么事?” “殿下可知陛下因皇后难产的事儿,把整个后宫都给埋怨上了,全都降了品阶不说,还把一群选侍小主赶走了,这会儿后宫只剩下几个主子,陛下却一个也不中意。” 湛莲拧了眉,以眼神询问他究竟想说什么。 顺安弯腰,以手拦在嘴边,悄悄儿道,“不瞒殿下,陛下已经有半年没宠幸后宫了!” 湛莲心头一跳。半年,不正是…… “奴才怕陛下阴阳失和,劝陛下再开后宫大选秀女,可陛下却说天下女子皆无趣,他有您一人在身边便够了。” 顺安本意是想替主子说说话,可湛莲偏偏听不出话里的情深意重,只听见了阴阳失和这四个字。 是了,定是三哥哥阴阳失和昏了头,身边又没有知冷知热的人,便想拿她这妹妹来凑数了。 湛莲进了乾坤宫,湛煊放下画笔迎了上来,自是不让她下跪请安,反而拉过她便嘘寒问暖,问她在公主府住得习不习惯,吃的好不好,用的好不好,天变冷了,出来加衣裳了么,他命人替她做的新衣裳喜欢么云云。 湛莲见三哥哥好似恢复了平常模样,心里头大松一口气。她着实不知该如何面对那样儿的哥哥,还是这模样的三哥哥好。 “朕正作画,莲花儿可要来添上一两笔?” 兄妹两个往时常一同作画,一个画山,一个描水;一个泼墨,一个点染,二人甚而想了个名号,雕了金印,叫做熬石主人。 湛莲一听起了兴致,点头应下。 二人移至紫檀雕龙弯腿桌前,湖宣纸上的山水画初显轮廓,湛煊继续拿了狼毫勾勒,湛莲用石青点色。 两人合作无间,其间并不多话,大抵一个时辰后,画作既成。 湛莲在奴婢拿来的银盆里洗了手,看着三哥哥嘻嘻一笑。 “过来赘名罢。”湛煊放下笔伸个懒腰。 湛莲依言过去,拿了一支小楷,沾了浓墨,弯腰仔细在边角赘上熬石主人的名号,湛煊拿了金印给她,她从善如流地接过,用力按了下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