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错愕,遂叫湛莲去耳房候着。 不一会儿,二人相见,湛莲恭敬地道:“我尝听闻老侯爷是个受人尊敬的长辈,听得老侯爷去世,心里悲痛,故而想去灵堂拜祭,幸得陛下首肯,便来向太妃禀报,不知太妃要我带什么话出去么?” 太妃看她半晌,却是问道:“是皇后叫你来的么?” 湛莲一愣,自己如今毕竟是全家女,莫非母妃是怕欠了全家人情? “非也,是我自己的主意。” 淑静太妃又看了看她,才欣慰点了点头,“好孩子,难为你想得周到。你的心意哀家心领了,只是你现下是公主之尊,去了侯府反而不方便。” “不碍事,我原不过是义妹,老侯爷是太妃之父,永乐公主之外祖,我去拜祭也是应该的。” 淑静太妃思及老父,又潸然泪下。湛莲见状,上前劝慰,不免也掉下泪来。 母女二人哭了一场,淑静太妃道:“好孩子,不怪我平时疼你,你出去只管叫老太太他们放宽心,哀家定将顶梁柱救出来,不叫黄家没落了去。” 湛莲闻言,犹觉失望,但因母妃在福阳宫模样,今日不敢多提,惟有应下。 祭礼隔日晌午备好,湛莲听得明日出殡,又叫人去设下祭棚,自己换了素服,出了宫门坐大轿鸣锣张伞而去。一路宫廷内侍左右,禁军拥持,民众不得往来。 快至侯府,有太监在外通报,湛莲撩帘往前一看,不免微讶。侯府门前竟一顶轿子也无,惟有着丧服者领孝仆候在石狮两旁。 她叹一口气。永乐不在人世,黄宝贵入了死牢,即便太妃还在宫中,大抵曾经攀炎附热者也觉黄家没落,不愿来行丧礼罢。只叹黄家没有好主爷,连累外祖父走得凄凉。 大轿停下,喜芳蕊儿扶了头戴白帷帽的湛莲出来,湛莲站稳,便快步迎上前扶了外祖母起身,“老夫人,请节哀顺变,千万保重身子。” 黄老夫人受宠若惊,弯着背不停应是。 湛莲扶着外祖母进入侯府,一路软语相慰,大院里跪着些穷亲戚堂客,知道来人是位公主,五体投地大气都不敢出。 灵堂前惟有戏班热闹,祭奠者寥寥,湛莲感伤,摘了帷帽正欲跨过高槛,忽而一小儿自旁跳出,指着她道:“你是何人,见了本侯爷为何不跪?” 湛莲错愕,见那小儿浓眉大眼,六七岁的模样,未着孝服却是张扬之极。 众人紧张,黄老夫人忙喝:“快将小少爷带下去。” 原来这就是恶霸舅舅的独子、她的表弟黄子杰。 丫鬟们忙上前,黄家小儿却一人一脚,嘴里大叫,“你们是什么东西,敢管本侯爷,本侯爷想在哪就在哪!” 湛莲小小倒抽一口气,这莫不是恶霸舅舅二世? 即便黄老夫人往时再疼黄子杰,公主殿下当前也不敢放肆,她忙使了个眼色,黄子杰生母三姨娘上前,将还吵闹不休的儿子抱走了。 湛莲暂且不管其他,肃穆来至灵堂前,接过仆人送上的三柱香,跪在了蒲团上。 照理皇家公主祭奠外臣,只需站立拜上三拜便好,如今康乐公主跪下,她带来的侍从跟着在外跪下,黄家回礼的不回礼的,亲戚堂客,统统跟着跪了下去。 湛莲心绪万千,恭恭敬敬拜了几拜,这才起身插香。 行完礼,湛莲并不走,黄老夫人忙请她去上房坐,湛莲点头,对黄宝贵妻妾道:“你们不必跟来,我与老夫人说说话儿,你们便留在灵堂迎客。”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