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要走,那人却拦住我,“公主,下官还有一物。”他从袖袋里掏出一块缣帛,正是那日诸儿拿走的一半,正反面各有一首桃花诗。 我从他手里夺来,喝道:“这东西你们哪里得来的?” 那人躬身回话:“公主,主上说了,公主送他一死一活,他也不会白要。主上手里也是两个人,一死一活,就看公主想要谁死,想要谁活。” 我的心狂跳起来,伤口隐隐作痛。也顾不得礼数,上前揪住那人的领子,道:“怎么可能?他还活着?你给我说清楚!” 那人不慌不忙,“当初连称之妹为谋君夫人之位,窜通了逆贼刺君。最后虽说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夫人之位,可依旧不得宠,还是一个人独居深宫。主上继位后清点后宫,发现了夫人,不料在她宫里还发现了一个人……” 密使并不点破,我也已经知道是谁了。“怎么可能?姜无止怎么可能放过他,他活着,他还怎么名正言顺?” “想是连夫人救下的,藏在她的寝宫。姜无止正是因为想名正言顺,又找不到人,才找了替死鬼,又编了彭生化豕的鬼话。” “哼,诸儿要是活着,怎么可能甘心藏匿在后宫里?你们不要骗我了,等我杀了姜纠,你们却交不出人!”我还是不敢相信他们的话,本该拂袖而去,可事关诸儿,我心里早就乱了方寸。如果杀纠,诸儿就能活,我又怎么会手软。 “不瞒公主,他一直都昏迷不醒,想是被人灌了迷药。” “还在昏迷?救不过来吗?”我焦急问道,来使却笑而不答。我明白了,小白要杀纠,又怎么会去救诸儿。那药……倒并不是他灌的,而是连妹。 “好!”我下定决心,姜纠一命,还有鲁国的未来,我全都押上,只为诸儿有一丝活的希望。“告诉你们主上,他要的,我一定会给。我要的,可不是一死一活,而是两个活人,你们可不要食言了!” “是”来使一揖,“届时请公主回禚地行宫等候。” ―――――――――――――――――――― 管夷吾被人装了囚笼,送往临淄,我也要回禚地行宫了。两队车马路在曲阜城门口遇见,我从马车里出来,对他笑道:“这不是管先生吗?原来您还是押错了宝呀。小白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您回去以后可要当心了。” “多谢夫人提醒。”管夷吾蓬头垢面,却还是一脸气定神闲。 “管先生,我还有一句话,不知说得对不对。您有今日,是鲍先生举荐,齐国盛,是鲍先生之功。小白为人不羁,他要是哪天宠幸几个小人,那可就是在您任内。齐国衰,就是您管先生的罪过了。” “夫人教训,管某记下了。” 我转身离去,这人虽暂处囹圄,但到底还是赢了。 ―――――――――――――――――――― 我回到禚地行宫,阿苏已等候多时,“公主,人都接来了。……”见他欲言又止,我想问也问不清楚,还是自己去看个究竟。我点头,强忍心中忐忑,往寝宫去。 才到门口,就听见内室里女子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主上……您睡着了……真乖……主上……您是不是一直都陪着连妹啊……” 我大步走进内侍,只见榻边伏跪一人,发髻松散,衣衫凌乱,正是连妹。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榻上的人,头发、眼睛、嘴唇,看她神情,必是她珍爱之人……那人紧闭双眼,干净,绝美,却已毫无生气。 我冲过去,拉住连妹的后领,把她拖离诸儿的身边,“说!你给他吃了什么?有没有解药!” 连妹一番挣扎,颓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我。良久,才道:“嘘!婆婆,你不要吵醒主上,连妹给她吃了药,他就乖乖睡觉,再不会离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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