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 “诸儿,你我之事……”我咬牙道:“总归不合纲常。你身为国君,强留我下来,恐难以服众。我儿子身为鲁侯,母亲却在齐国,你叫他情何以堪?” “你儿子,你儿子!那小子更本就不该在这世上出现!我叫你信我,你也口口声声应了,离开才一年,就生了那孽种。你为姬允,生完一个又一个,我一人在齐国苦苦经营,也不知道为了谁?你叫我情何以堪!” 诸儿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大声,我也起了脾气:“你现在不是也有儿子!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我一时怒起,脱口而出,说完以后自己也愣了一下。自今天见到王姬,我就一直在心里念叨:无妨,无妨。只恨当初对容容那句“无妨”,怎么就那么轻易出口,对王姬却不行。 诸儿缓和下来,把我抱回去,小声道:“你今天不进去,是为了王姬吧?”我不作声,听他继续说:“我现在必须笼络周室,争取一些时间。假使王姬诞下男孩,我立她儿子之日,就是杀母之时。我的后宫,始终为你空着。” 这样的话,说不动人是假的,可我要是放得下自己的儿子,便是真的疯魔了。我叹息着,“诸儿,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大约就能明白我了。我们已经等了十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刻,没必要在这风口浪尖上冒天下之大不韪。”我拽着他的衣袖,字字恳切,想着他终归是能体谅我的。 诸儿搂着我,无奈道:“你以前不管不顾的性子哪里去了?我将你护得好好的,你却要走。” “就是你将我护得好好的,我才要走。我也知道,这事情不但在你我的朝堂上,就连诸侯国里都是非议。若是我一个人受,也就认了,偏偏是你一个人在外支撑,我又于心何忍。诸儿,等过了这阵子,我再回来归省,也是一样的。” 诸儿抱紧我,掐碎揉烂一般,迟迟不肯出声。久久才道:“好吧,你先回去也好,等我办完这里的事,再接你回来。” “什么事?”我警觉道,欲推开他问个清楚。 他却不肯松手,只在我耳边道:“桃华,你只管顾好自己,下次回来,我还要一个完完整整的桃华。” ―――――――――――――――――――― 还未等到半夏的喜宴,鲁国就派颛孙生来接我回去了。颛孙生曾是我的探子,当年我就看好他,如今已经升迁,做了同儿身边的戎右。知子莫若母,在诸侯王里,同儿的能力并不出众,但他任人唯贤,也算是明主的作为。 诸儿又是十里相送,将我送至烁水,再难分难舍,也终须一别。他探了半个身子进我的马车,在我手上放了个陶罐,两人相顾无语,唯有含泪于睫。 我挥挥手,示意他回去吧,他点点头,默默退了出去。我咬牙喊道:“颛将军,我们走吧。”马车缓缓催动,我躲在帘后,终于啜泣出声。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姑母的诗,原来如是。 车行数日,这条路,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几遭,却始终找不到立锥之所。我已精疲力竭,恐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奔波。 我问:“颛将军,此地何处?” 他答:“已至禚地。” 我命人停下车马,不愿再走。此地不齐不鲁,才是我的家。 第27章 祝邱 禚地原有姬允的行宫,略略修葺,我便住下了,遣颛孙生回去复命。满朝文武见我已经离开齐国,堵了天下人的嘴,也就不再强求。 没几日,遥遥相望的祝邱开始大兴土木,我派人去探,才知道是诸儿新建猎场。 我在禚地行宫,闭门不出,但还是有好事者将郑国国君遇刺的消息当成头等大事报告给我。只是因为十多年前一个莫明其妙的婚约,人人都以为我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姬忽死活,与我何尤?这消息本来如过耳之风,我听过便罢,可之后传来的消息就让我不敢再掉以轻心。 高渠弥刺杀姬忽后,另立其弟姬子亹。姬子亹一继位,诸儿便至书欲与郑国结盟,将两人骗至首止,以弑君谋逆之罪杀死姬子亹,车裂高渠弥,扶立姬忽的儿子为新主。 我和诸儿之事,议犹未歇。郑国内乱,诸儿插手其间,世人只当他欲行义举,以服天下。但我总觉得,凭齐国的实力足以威慑四方,又何需多此一举。我揣测诸儿这样做,意在收服郑国,继而……破坏纪鲁郑的三国同盟。 这就是他要做的事情?那么接下来呢?伐纪?! 诸儿的猎场已完工多时,却不见他前来围猎。我开始慌乱,急于见诸儿一面。纪鲁两国,辅车相依,纪国若破,鲁国危矣。诸儿如果发兵,我又岂能坐视不理,我只怕他日相见,要在身不由己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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