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掐出了血痕。 他死死地盯着河中的圣女,激烈挣扎了许久,终于放软了声音,语气是无可奈何的妥协:“安苏娜,停下来,吾答应你就是。” 难得他找到一个合心意的玩物,就这么毁了……也太过可惜。 答应便答应吧,反正于他而言没有半分损失。 伊修兰自认为他已经将姿态放得足够低了,要知道身为掌管黑暗的最古之神,一向只有别人求他的份,他可从来没有低声下气地对谁说过话。 顾盼是头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他都说到这份了,顾盼若还不及时收手,那就太不识抬举了。 可显然,伊修兰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将“不识抬举”演到极致的人。 顾盼依旧没有理会他,实际上,周遭的一切都被她自动屏蔽了。 不知何时,河水变得滚烫,她的双腿浸在河中,被烫得微微颤抖。她是天生的光明之体,此时却被庞大的黑色气息入侵,两股相克的力量缠绕撕扯,最后受累的还是她这个容器。 冗长的咒语总算念完了,顾盼刚舒了口气,可下一秒就压抑不住嘴边的痛呼。 太痛了—— 污浊的气息一寸寸碾过她的骨骼,十万恶灵的怨念如跗骨之俎,缠绕在她的灵魂上。 生命之河正按部就班地被净化,但河中附着的污秽却被引入银发圣女的体内。 天空忽然电闪雷鸣,一道银色的闪电猛然撕裂阴沉的天幕,伊修兰不由自主地抬头去看,只见浓密的云层翻滚不息,似乎预示着一场疾风骤雨。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极轻的惨叫。 那种声音,仿佛是压抑了许久,最终再也无法忍耐,不得已开启牙关,漏出一点点痛呼,以图缓解身体上的痛楚。 伊修兰僵立在原地,好像被石化了一般,沉默了一阵,才缓缓地转过头去,看向了顾盼所在的方向。 ——生命之河已重新恢复了清澈见底的模样,但作为代价,顾盼的状态是前所未有的糟糕。 在伊修兰震惊的注视下,缠绕在她身周的黑色气息开始浸润她那纤尘不染的银色长发,自发梢开始,银色被一点点染黑,宛如在浓重的墨汁里浸泡过,不多时那些黑色就占领了比月光更耀眼的发丝。 “你……”伊修兰看见顾盼转过头来,她的神情仍然十分平静,仿佛对自己的处境早有预料,脸上既不为净化成功而欣喜,亦不为身体的异变而惶恐。 两个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良久,久到顾盼的银发完全染成墨黑,金色的瞳仁一分分暗沉下去,变成了触目惊心的深黑色。 原本圣洁的光明圣女,此时被十万恶念加身,她承受了足以毁灭人类的世间极恶,自身作为容器,则不可避免地被这些污秽之物所污染。 她拯救了数百万人的性命,却毁了自己。 温柔的纯白色从圣女身上尽数褪去,她带着满身污秽,走上岸边,走向满脸复杂的黑暗之神。 黑色的发丝拂过圣女的脸侧,映衬着苍白透明的肌肤,黑与白的色彩冲撞前所未有地强烈,那双黑色的瞳孔微微一动,便将欲要走上前来的伊修兰牢牢地钉在原地。 “你满意了?”圣女冷冷地望着他,声音里淬着寒意,“这便是你的目的,让我堕入黑暗?” 伊修兰一张口,还未说一个字,顾盼却仿佛倦怠到了极点,摇摇头,制止了他的辩解:“是我冲动了,您身为神明,实在不必与我一个凡人多做解释。” 她自嘲地勾了勾唇:“我的死活与否,对您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事实上,如果她不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纯正的光明之体,刚刚被那样浓厚的恶念加身,早就被蚕食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然而就算死不了,顾盼如今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这股恶念实在是太庞大了,单凭借她自己的力量,压根无法彻底净化。 “安苏娜……”伊修兰望着她平静的面容,忽然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