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见傅君集,他已下了牢狱,狼狈地坐在满地狼藉之中,却依旧如背临青山般稳定从容,花眠送了一壶酒给他,食盒内放有一些下酒菜,都是她亲自做了几个时辰的。 傅君集喝了酒,极是从容,他太了解花眠了,酒中无毒,但却隐隐感到有些失望。若是毒酒,恐怕他还能走得体面一些。 “前夜里,我虽是驱散了那群人,但难保不会有如鲠在喉,怀恨于心之辈,向你寻仇,欲杀你后快。眠眠,找个人投靠吧,他会保护你。你是一个孤单的女孩子,手无寸兵,即便再聪明,也会难当刺杀戕害,去张掖寻霍珩。” “我原本想,认你作义女,有一个王侯之女的身份,你嫁给霍珩便很容易的。可惜了。那孩子不是什么听话的孩子,他去了西北,已经两年没有回来了。” 花眠道:“他在的时候,也不会听你的。他恨你,从你这儿走出去的女人,他会恨得杀了才是。” 傅君集淡淡一笑,神情已是微微发苦。 “也是。我思虑不详了。” 牢中时花眠没有答应,但在傅君集死后,她终究还是请旨到了西北张掖,做了人生之中最后一场豪赌。 “眠眠,我真像是——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上。”霍珩有点不服,但又不得不服,傅君集为他挑的这个老婆,真是让人爱不能释手,他忍不住亲在她的面颊之上,望着花眠红扑扑的脸蛋,眼中充满了怜惜和后怕。 “我现在明白,那时,我就有点喜欢你了,霍珩。” 他一愣,怀里的小妇人紧抱住了他的窄腰,将脸几乎要挤入他胸膛里去,牢牢地,半点也不愿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 傅君集完了,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第94章 傅君集之死, 还是去年初的事, 怎么竟觉着过了数年之久了。霍珩将花眠柔软的小手揣在胸口,为她焐热了,在她手背上亲了口, “都是我不好, 从前对眠眠那么坏, 原谅我。” 回想起来, 那时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不知哪里来的一时意气, 对这么好的夫人那么坏,坏到想起来觉得幼稚可笑,懊悔不已。 花眠的额抵住他的胸口, 低低地道:“我早知道你是个坏蛋流氓。” 她的眼底充满了怜惜之意, 又抬起头来,凝望了他半晌,唇轻轻触碰着他的嘴角。 “郎君,你还是早些睡吧。” “嗯。”他拥着她,闭上了眼。 一觉醒来,怀里的妇人仍在安眠,她的脸颊枕着他送到床榻里侧的臂膀, 呼吸温软香甜,白嫩的脸蛋如牛乳香脂。明明怀着他的孩子,半点不着铅粉,但怎么就这么好看。 那些积压于胸口的烦心之事, 霍珩于此时通通都不愿再想了,他侧过身,右臂揽住了她纤细的腰,静静地看着她睡。 她睡得熟,偏粉的唇微微翕动着,脸蛋宛如海棠睡卧般娇媚。 小巧可爱的嘴里发出一阵一阵低低的咕哝声,声音太低了,霍珩无法捕捉到,只好对她挨得更近一些。 他一靠近,便听清楚了。 “玉郎……” 霍珩先是一怔,他慢慢退回几寸,望着花眠仍旧闭着的双眼,眼神莫测地盯了一会儿,忽然笑得腹痛起来。 她只有在夜晚,他们做着最亲密的事时,才会求饶,这么对他撒娇。 每次事毕,他再要从她嘴里撬出那么一两声“玉郎”,她死咬着嘴不肯说了,口风严实得紧。 他看了许久,对着脸颊沁出了粉红,仍旧小声咕哝的娇妻,一手盖住了额头,忍笑忍得太难受,最后干脆抱住她,在她的脸上亲了无数遍。 扰人的敲门声,敲散了晨曦初上时分帐幔中种种温情旖旎。 霍珩支起头朝外瞟去,一道人影透过窗隐隐约约地映入其内,他看出是母亲来了,不好不起身相迎。于是又看向仍在熟睡当中的爱妻,慢慢地,将他的手臂从她脸下抽了出来,揉了揉已经酸胀发麻的臂膀,取了干衣裳和玄色云纹长靴,穿戴工整之后,起身去为母亲开门。 嘉宁长公主披着身猩红鹤纹雪氅,见是霍珩开门,朝里张望了几眼,压低了声问:“眠眠醒了没有?” 原来是来找花眠,接她回家的。霍珩苦笑,两臂攀着门框,说道:“母亲,你来太早了。” 刘滟君狐疑地将自己儿子从上扫到下,一副初醒之态,不禁鄙夷,“你一向起得极早,天不亮就出去练功,怎么了这是?昨晚欺负了人了?” 霍珩被数落,面露微红,“母亲说哪的话,我敢欺负眠眠么,她一会儿醒了,就跟母亲回水榭去,我还有些事,得留下处理完。” 昨晚上刘滟君听花眠一席话,听出了她话中之意,当初傅君集之死另有隐情,如今残余的旧部如影子一般对花眠随行,一是为了杀她复仇泄愤,二是勾结西厥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