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点不敢动弹的梁文德,又看了眼仍在愠怒之中,唇边缀着一缕冷笑的霍珩,抬起衣袖,擦拭去额角的汗珠。 他转过面,说道:“殴打官员,对皇亲出言不逊,按律,是要杖刑五十,滚钉板的……但,霍将军,钉板之刑在沧州早已废除,不如就责打五十,你看如何?” 说起来,梁绍此人是嘴贱了点儿,但马场之上人毕竟也没动手,他们夫妻倒好,一个动了手,一个动了脚,打得人现在脸肿如猪头还下不来床了,如今再责打梁文德,想来霍珩的气是应该消了的。 霍珩不可置否。 “霍爷、霍爷……”梁文德还待求情,被雷岐等人一人扯了一只臂膀,带着他那群打手都出了内院,往前堂走去。 杜钰转面对霍珩露出汗颜之色,“霍将军,老夫是万分感激你处置了海上匪盗的事情,让我沧州得以太平,足可以休养生息,至于别事,还请将军就此高抬贵手,放过吧。” 霍珩知道,杜钰这是在劝诫他,不要掺和进河间王的事情来,明哲保身为上,正如同这几年,沧州、登州、莱州等地的大小官员,对河间王的僭越行事一直闭眼不问一样。若是没有花眠的事,这会儿他早已到了河间郡,照他脾气,即便对方是皇叔,气狠了也照打不误。 见杜钰面色讪讪,说完之后,便弓腰下拜,几乎要作揖到地,他的脸色却愈发难看:“杜钰,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四十年,却还只是一县之长,管理区区不足长安十之二三的沧州。你可是榜眼出身,果然是人老了就越活越回去了!” 对霍珩隐含指责的言辞,杜钰全部接受。 他连连点头,只是面容上沧桑之色,让霍珩也皱起了眉,不愿再说。 “你放心,我不会插手,等眠眠腿好了,我即刻带着她回长安,至于你这边,陛下会对别的人委以重任过来,你要是还有一两分奋取之心,只管忠于陛下。” “将军,”雷岐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梁老儿晕过去了。” 说罢,雷岐面露难色,“将军,怎么办?还要打么,还是就此放了他的府丁将他抬回去?” 霍珩笑道:“能这么便宜他?杜大人这里的牢饭两荤两素,一天三顿管饱,让他就在这儿加点餐吧。杜大人热情好客,必定不会拂梁老一颗享清福的心是不是?” 杜钰被说得,汗颜无比,再也不敢违逆霍珩之言,说半句不是。 见雷岐不走,霍珩又皱起了眉。 雷岐犹豫再三,终还是说道:“将军,沈宴之来了,方才下了马来前堂,说要见一见夫人,探她的病情,我们不敢擅自放人进来,就让他在前堂等着了。” 马球赛过去这么久了,想必老丈人也拿下来了,这会儿知道来看望恩人了,霍珩的脸色瞬时沉了下来,薄唇讥讽地微扬,朗星般的双目幽深下来,“放他进来。” “诺。”雷岐按剑,大步离去。 霍珩皱眉,朝着花眠所在的寝屋房内望去,门窗紧闭,不知她眼下是苏醒着,还是又陷入了一轮昏睡,渐渐地,他藏在袖中的手也绷得青筋毕露,骨节作响。杜钰看了眼,也不敢多说什么。 片刻之后,沈宴之一袭楚楚干净的白裳,风流如芝兰,走下了台阶,面带愁容。 “眠眠……”他还未出口,霍珩一步冲了上去,一把攥住了沈宴之的衣领,将人一揪,便往后院扯了过去,沈宴之的双臂在霍珩面前,便如同两根摆设,既使不上力,也万万不敢抵抗,虽然有几分怒气,但却隐忍不言,被面前这粗鲁的男人一把抓着,往地面掼了过去。 沈宴之摔在青石上,腰间磕得剧痛,他的额角很快也沁出了一层晶莹薄汗。 “霍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 “不糊涂,”霍珩冷冷叉腰,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沈宴之,“你知道我是谁,知道花眠她是我的夫人,你来寻她助你,便直接越过了我?谁给你的脸?”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