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低落了下去。 这无比黯然神伤的神情在霍珩看来可笑又可气,他这个正宫还没发话呢,这醋轮得着别人呷入口中么。 “表哥,你怎不说话。” 霍珩冷笑道:“我该说什么话,我也不会蜜语甜言哄得女人晕头转向,连老公都记不得是谁了。”原来这几日她不来寻自己,是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缠住了。就在数日之前,也是在这座酒楼,她对自己露出天真憨态,婉娈娇啼,容色富丽春华,对他半哄半求着…… 霍珩气得胸口蹭地冒起了火,原本被包扎紧的伤口几欲裂开。 是夜,山抹微云,坐落于沧州东南城郊的游府,点燃了府内缦回廊腰之下,六十八盏六角纱灯。蛩鸣声脆,北方蛰伏着的冬虫趁夜色昏黑,渐次冒出了草尖,卖力地扯着嗓子嘶鸣。 花眠正挑着灯火在床边缝制外衣,听到栋兰的关窗声,她将针线掷入了簸箕。 “你去睡吧,不必再伺候着了。” 栋兰闻言应是,慢慢地跫音消失在了回廊尽处。 花眠还没给男人缝过裳服,十二岁以前待字闺中,经教习嬷嬷手把手地教,女红学得似那么个模样,但多年荒废了,如今再捡起来却有些难。她也不知霍珩尺寸,只是抱过几回,略有个手感而已。 烛火渐幽,夜色深了下来,庭下暮霭沉沉,乌桕拂过勾折青檐,于窗纸上誊出斑斑疏影。头顶的瓦砾间传来了一声不小的动静。 花眠正要拉下被褥睡去,忽然听到这动静,立马警觉了起来。 她紧绷着小脸,朝轩窗走去,跟着那动静变成一声巨大的仿佛什么重物的砸落声,花眠吃了一惊,打开窗户,只见霍珩从地上爬了起来,怀中还抱着几片摔碎的青瓦,花眠没想到男人会骤然出现在游家,还着一身漆黑的夜行衣,不禁讶然。 霍珩从屋檐上蹭下来,因溜得太急,不留神便将屋顶的瓦片带下来了,一个收手不及,青瓦砸成了一地碎片,本因砸坏了人家东西有几分愧疚的霍珩,在看到这个可恶的妇人之时,又冒出了有口难言的委屈和怒火。 正要发作,折角之处,有人拎着如意柄纱灯,飞快地朝这边奔来,霍珩望向花眠,一个鹞子翻身,钻进了她的窗户里,闪入了一片灯烛照不到的黑暗所在。 “小娘子,出何事了?”游府的婢女忧心忡忡,因花眠是老爷说的贵客,不得怠慢,外院十二时辰都有人守夜。 花眠微微侧目,只见一道漆黑而修长的玄影,匿于墨色之中,看模样似乎在生气,腮帮子都气得鼓起来了,她的红唇忍不住便轻扬了起来。 “无事,一只恼人的小野猫,我喂喂它,喂饱了便会走了。” 婢女信以为真,将地上的碎瓦拾了起来,挑着纱灯往回路走去。 见她不会在突然折回了,花眠心头松了口气,她闭上了窗扉,转过面来,香肌玉容,于低垂的幔帐之前,于幽隐的烛灯之下,如沾露的远雾海棠般若隐若现,霍珩见她一双妙目濛濛,温柔凝望着自己,不知为何,方才那股火便下去了大半。 花眠忽然快走了几步,投身入怀,将他的腰身紧紧地抱住了。 她的面颊在他的胸口轻蹭了几下,“郎君。”她的脸颊闷在他的胸膛,只能发出带着鼻音的轻哼声,可爱得像是在嘟囔着。 霍珩一下心便软了大半,温香软玉投怀,不枉他大半夜地翻墙做窃花之贼。 只是一想到游所思在他面前搬弄之事,又忍不住挂了脸色。 花眠瞧不见,只轻轻说道:“我怕你忙,没敢去扰你,我听说了,你又教训了那帮水匪,几乎是一网打尽……”她笑起来,一下踮起了脚,“郎君好厉害!” 她这一踮脚,立马便发现霍珩面容不愉,薄唇微微抿着,像是有什么事触了她的逆鳞,因为她眼下表现得太乖才没有发作出来,她心中也瞬间钟鸣大作,“怎了?” 霍珩微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