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常银瑞佝偻着急促碎步回含章宫主殿,磕头行了一礼,“皇上,今日在长安城西市,霍将军将南大人的公子,打断了一条腿。” 说着说着,常银瑞的声音仿佛低了下去,他朝一旁的南归德瞟了一眼。 刘赭目露惊讶,“什么?怎么回事?” 常银瑞道:“说是南小郎君骑马过市,踢伤小贩,霍将军带着人去问罪,结果两人一言不合便动起了手来。” 刘赭望向了南归德,右相早已侧过了身,听着常银瑞说罢,忙问道:“常公公,不知我那逆子伤势如何?” 常银瑞回道:“请了医者看过了,除了右腿腿骨折断之外,其余都是皮外之伤。” 南归德稍稍安心,只是脸色却半青半红,实在下不来台。 刘赭见状,顿了片刻,他起身走了下来。 “南卿勿忧,少年人交手不知轻重,难免有受伤的。朕会派御医到府上,专程为南小公子医治,直至他腿伤痊愈。至于霍珩么,”刘赭顿了顿,笑道,“南卿所言不对,他本领高强,勇冠三军,但心性却实在暴躁,是随了朕那皇姐的,朕必定会对他严加管教,给南家一个说法。” 说罢,刘赭同常银瑞道:“还不去,将那打人的孽障给朕抓到含章宫来!” 霍珩下手过重,可南归德也自知理亏,自家养的儿子的德行,自己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方才常银瑞还道那逆子当街纵马踢伤百姓,其错在先,陛下是给自己颜面,给自己台阶下,他自然是绝不会再不识好歹的,忙道:“陛下严重了,臣那逆子,实在……唉。” 他长子早夭,年逾三十,终于又得一子,不觉溺爱过甚,宠得南康无法无天。南归德面对皇帝不禁汗颜。 常银瑞退去之后,殿外传来了太后的声音:“如何了?霍珩找到了么?” 刘滟君与花眠一左一右搀扶着拄杖的太后入殿,身后还跟着一人,刘赭倒不知,原来今日一大早母后将霍维棠也传召入宫了。 他走上前,“母后,朕已让人去将霍珩押过来了。” “押甚么?你不知道那南康的德性,长安城内他的纨绔名声比你这皇帝还响。将人带过来问清楚就是了!难道霍珩还会无缘无故当街打人不成!”太后叱道,说着手中檀木杖重重往地面击落,响声沉闷如雷。 身旁,花眠轻轻晃了下太后的胳膊,微微低下头,悄声告知太后,右相大人今日也在呢。太后一瞅,南归德叉着手站在一旁,面有惭愧颜色,她皱了眉,不再数落南康的不是,又道:“不论如何,事情要问清楚,霍珩是在哀家跟前长大的,他的秉性哀家是清楚的,一向是有一说一,公事公办,你赋了他这权责,即便真出了什么事,也是你担着!” 皇帝时至如今,膝下只有两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女儿,而霍珩却是太后看着长大的,太后对霍珩直比亲孙还要疼爱,当初便恨不得让霍珩随刘家姓,是嘉宁公主和朝臣百般劝阻,这才没成的。 高太后训话,刘赭也只得听着,连声称是,不敢有违。 午时正,霍珩被押入宫中,随之一道入宫的,还有劝架不成的班昌烨,以及几个目睹了全部经过的金吾卫。 霍珩人才到含章宫主殿的殿门之外,便见里头乌泱泱地立了一大堆人,不但皇帝和右相,连他外祖母、父亲母亲,连花眠也在。 他在门口顿了顿,终于还是提步入内,去前还一如既往义气地对班昌烨使了个眼色——老规矩,一切罪责推给我。 班昌烨在门口直想翻白眼儿——我拉架的有什么罪,还不是你拳头出得比脑子转得快。 霍珩手腕上虽无镣铐,却比平时还要正经,不疾不徐地走入了正殿中来,与众人行礼。 “霍珩,为何下重手,说吧。”刘赭道。 霍珩抬起了目光,朝殿中之人环视了几遭。 他父亲一向是没有入宫资格的,连逢年过节,外祖母也绝不会想到霍维棠。如今他竟然站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