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万一这四人是紧挨着的,那坐在他们对面的考生,心里该有多崩溃呢?即便四人是分开坐的,那基本上挨着他们的人,就都该发挥失常了。还有就是,考官呢?差人呢?要知道,会试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的,不单考生们要在考场里待上一天两夜,考官和差人也是如此! 天可怜见的。 因着前些日子又是暴雪又是地龙翻身的,原本的考场因为年久失修,好些号舍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圣人在知晓情况后,也没让人修缮,直接命换了考场,从贡院改到了太学。 平心而论,太学的环境一点儿也不比贡院好。 贡院那头原先在建造的时候,就是准备当考场用的,因此无论是号舍还是粪号等等,都是依着惯例规划建造的。只不过,科举是三年一次的,虽说日常维护还是有的,可事实已经证明了,官场蛀虫也是真不少。 问题是,贡院仅仅是年久失修,可太学这头并不是专门的考场啊! 紧赶慢赶才将太学的大殿改成了临时考场,这也多亏了今年赴考的举人数目不多。更确切的说,原本挺多的,只不过死了一部分,伤了一部分,跑了一部分,剩下的这些要么就是胆识过人,要么就是纯粹缺心眼儿。 临时的考场不能说不好,可跟好也沾不上边。 其一,空间太小了,临时用木板将大殿隔成了一个个小格子,瞅着竟然还不如在府城乡试那会儿大。那时候起码还能将桌板放下来拼成一张简易的床,可这回就真的只有一张巴掌大的小几,想要睡觉要么趴着,要么蜷着,且地上只有一床旧被褥并一个破蒲团。 其二,因着地方小了,且地上又铺着被褥,兴许是担心走水,上头临时撤销了炭盆,不过倒是允许携带暖手炉进去。没带的也不要紧,到时候会一人发一个。 至于吃喝问题,考生们倒是都带了,考虑到带水有些不方便,里头是备了好几个大水缸的,水是现成从井里打上来,再叫灶间煮开的。不过因着灶间跟考场有些距离,加上天气寒冷,也就只能喝碗凉白开了,热水那是不用想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即便先前有考题泄露的传闻,差人检查时仍不算严格。 这是因为考题跟背诵无关,就算真的夹带了,能起到什么作用?真以为考进士还能抽背到四书五经?别逗了。若是提前知晓了考题,你倒是背下来呢,能经过重重考验到这一步的,哪个不是背诵好手? 因此,孟谨元等人很顺利的进入了考场,旋即就按着号牌找到了自己的号舍。 把号牌往小窗口一挂,再将自己的东西仔细整理一番,因着考卷尚未发放,这会儿也没人管他们干啥。当然,大声喧哗和随意走动都是绝对不允许的,基本上进了考场后,就做好准备当个哑巴,哪怕想要去粪号也得伸手示意差人过来,而非自个儿到处乱晃。 孟谨元原就是个做事极有条理之人,虽说号舍之简陋让他始料未及,不过说真的,他以前还在杨树村的孟家老宅时,过得日子也未必比这里好,虽说地方是不小,可简陋程度却较之如今有过之而无不及。 相较于孟谨元的淡定,其他的考生就不同了。 不能使用炭盆这个规矩是他们所不曾料到的,虽说没过多久差人就送来了暖手炉,可暖手炉这玩意儿,大小差异太大了。有那种专供女眷使用的巴掌大小做工极为精致的,也有脑袋那么大的汤婆子。 考场提供的贼小,也就巴掌那么大,做工也挺粗糙的,不过倒是不妨碍使用。而像孟谨元他们用的就是自家的东西,也就是祁家大少爷友情提供的,一大一小,大的可以用来烤红薯、土豆、玉米之类的,小的则可以用来焖花生、栗子。 对了,今个儿早间,周芸芸临时想起白煮蛋也是个好东西,特地叫刘婶煮了二十来个,给他们四人分了分,到时候想吃个夜宵啥的,直接剥了吃,或者放在热汤里滚一滚,再不然就焖在炭火里烤一烤,反正本身就是熟的,不怕吃到生的闹肚子,至于烤焦什么的,焦糊的鸡蛋也是蛮好吃的。 讲道理,在整理好东西后,有那么一瞬间,孟谨元觉得他是来郊游的。 甩了甩头将思绪拉回,孟谨元决定先去一趟粪号,省得回头一堆人挤到一起去。 待举手唤了差人,再由差人领着往粪号去,孟谨元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直到临近粪号时,他才猛得回神,面上的神情在“果然如此”和“意想不到”之间来回切换。 号舍都是临时的,粪号自然也是,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紧挨着粪号正满脸喜色的那位格外的眼熟。 小柳何止满脸喜色,他都开心得快要蹦起来了。上回乡试时,他就没想过自己能中举,尤其一连三场都紧挨着粪号,等考完之后,他都回想不起来自己当时是个什么状态。结果,事情就是那么神奇,他居然中了! 同理可证,这一回他也一定能中,因为他跟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