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更是危险不已,宋之拂不由望向车外,勉力呼喊:“救命!来人,救命啊!” 燕军这才发现失控的马车。刘善等人却无一策马去救,只齐齐望向慕容檀。 慕容檀此刻紧紧盯着那架渐行渐远的马车,满是风沙与杀气的面上竟是闪过一丝犹豫。 火漆密信上的字字句句浮现在眼前,如一道枷锁般阻止着他欲施救的脚步。 可……那是他新婚的妻子,唯一一个真正嫁给他的妻子。 她小心翼翼讨好,战战兢兢试探的模样一一浮现。不过十六七的小小姑娘,当真要成为权势地位的垫脚石吗? 他当真要做那等牺牲女人性命的小人吗? 慕容檀握着缰绳的手紧了有松,松了又紧,最终一咬牙,一手提着长刀,脚下催动马匹,调转方向便往马车而去:“刘善,交给你了!” 刘善大喝一声:“放心!”随即便有五个兄弟护着慕容檀而去,其余留下再战。 却说宋之拂远远见那身影策马而来,渐趋绝望的心忽而燃起希望,鼻尖不禁微酸,眼角浮现泪意,带着哭腔喊道:“夫君,救救阿拂!” 那破碎凄然的声音像一支软箭般刺中慕容檀的心口,他只觉满心酸楚,握着缰绳的手又紧了紧,只盼着马儿再快些。 眼见距离越来越近,慕容檀大喝:“坐稳了!”说着,手中长刀挥出,一下斩断套车辕与绳索,令车马分离。 车厢猝然失去拉力,速度骤降,宋之拂坐在最前,一下便被甩出车外,恰逢慕容檀策马而至,一手将她抱入怀中,牢牢坐于马上。 二人俱是无言,宋之拂只管伸出双臂紧紧揽住慕容檀的腰背,似抓住救命浮木般再也不敢放手。 慕容檀感受到怀中瑟瑟发抖的娇小身躯,心里方觉得踏实,总算是没有来晚,总算是……没变成个小人。 权势,帝位,这些统统可以慢慢挣来,该是他的,总会是他的,何必牺牲一个无辜的弱女子? 可正当马儿回奔之时,密林中却再次有暗箭袭来。这一回的目标不是马儿,而是正往回赶的慕容檀! 身侧护卫大声提醒:“侯爷小心!” 然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饶是慕容檀再反应迅捷的侧身躲避,仍是被箭镞一下射入左臂半寸。 只听轻微的“噗嗤”一声,宋之拂眼睁睁望着箭镞入肉,含在眼中的泪终于还是顺着双颊滑下,一手摸到他胳膊上淌下的黏腻鲜血,讷讷道:“你受伤了……” 慕容檀低头瞥一眼她忧心的模样,嘴角竟是不自觉的扬起一抹弧度,转瞬又强行抹平,言简意赅道:“小伤,不碍事。” 那一头,刘善一看慕容檀已然回来,便将其护在中间,一路往平邑狂奔。 平邑城中已闻动静,恰逢此刻派援兵赶到,对方为首者一看形势不利,立时掉头四散逃窜。 危险散去,众人紧绷的神经方松懈下来,此刻定睛一看,引援兵而来者,乃是一年约不惑的男子,只见他身材瘦削,头顶玉冠,身披道袍,须髯飘飘,一派道骨仙风的气度,正是燕侯最得力的谋士赵广源,前几日的“赵”字火漆密信,正是出自此人之手。 他下马冲慕容檀揖道:“属下来迟,令燕侯受惊。”说罢,却望向慕容檀受伤的手臂,与他怀中紧搂着的,已然梨花带雨的娇弱女子。 他眼中精光一闪,暗含深意的直视慕容檀。 慕容檀却不与他对视,只慢慢策马带着怀中娇人绕过他,沉声道:“先入城再说吧。” …… 平邑县驿站内,慕容檀坐于卧榻边,由着大夫替他处理伤口。 所幸伤得不深,只敷金创药,以纱布包扎便可。宋之拂在旁紧紧盯着,片刻不敢懈怠,直至大夫收拾物件去外间开药方,才小心翼翼替他将外衫穿上,讷讷道:“多谢夫君,今日救了阿拂。” 二人虽为夫妻,却无甚感情,且明明前几日,她能清楚感觉到他的疏离与冷淡。今日那般危急,她原也不对他抱太多希望,眼见他自人群中冲来时,竟觉他如那天神下凡,要救她于水火。 他到底是个正人君子,即便将来要行那大逆不道,夺权篡位之事。 慕容檀望着她眼眶通红,如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兔子般,心里又是软,又是愧疚,只佯装平淡道:“我一大男人,怎可望着你一弱女子涉险却袖手旁观?” 宋之拂还欲说话,却听敲门声传来,只听人道:“侯爷,赵先生来了。” 慕容檀立时收敛心神,沉声道:“进来吧。” 宋之拂知他有正事要谈,即刻起身离去。行至门边,便见赵广源踏入。她略侧身避让,却见赵广源似笑非笑望着自己,眼神莫名,令她心有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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