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我世人,爱憎怨会,不得解脱。 孟长青问道:“你对得起你师门与你死去的父母吗?你收手吧,收了幻境,放吕仙朝走。” “吕仙朝必死无疑,他不能够活着。” 孟长青望着吴聆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觉得,人活着真有如入恶鬼道。玄武的幻术,他自然明白破解之法,杀了施术者,幻境自然破解。终于,他扬手一剑朝着吴聆劈了过去,大雪剑气汹涌澎湃。吴聆站在原地不动,道服与头发一齐吹了起来,他的眼中倒映着那粲然剑光,一切光亮都湮灭在他眼中,降魔剑破空而来,落在了他手上,他抬剑挡了下,天地间风起云涌。 两人从未交过手。孟长青被压制得死死的,在那剑光与灵力交织的漩涡中,他隐隐竟是有入魔的征兆,黑暗深处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响起来,早就被封印的记忆重回脑海,几个回合过后,大雪剑气竟是在某一瞬间压过了吴聆的降魔剑气,孟长青身影一闪,人出现在吴聆的身后,眼见着要一剑将吴聆的头颅斩下,吴聆却忽然停了动作回头看他,鲜血从吴聆的脖颈涌了出来,大雪剑在最后一个时刻猛地悬停,两人都停下了。 吴聆感觉到抵在自己脖颈上的剑,许久才问他道:“为什么不杀了我?” 孟长青终于控制不住地流露出崩溃情绪,他握剑的手最先颤抖起来,紧接着整个人剧烈开始颤抖。 “都是假的,是吗?过往一切都是你假装出来的,根本没有什么大道孤独,也没有什么长白当兴,从一开始你就在装,骗过了所有人,如今还要将这些嫁祸给吕仙朝,你还要继续装下去,是吗?” 吴聆只是望着孟长青,明明是孟长青的剑架在他的脖颈上,孟长青的表情却好像是要与他同归于尽,一个个口口声声骂着魔物,可如今谁都比他更像妖魔。道门创立伊始就立下道门弟子不得滥杀的规矩。所有剑修都铭记于心,杀人时不能带有情绪,只为了替天行道。愤怒、嫉恨、恐惧,杀心妄动,剑上染了血光,道心蒙尘,注定堕入魔道。 吴聆注视着孟长青猩红的眼睛,终于道:“孟孤,你入魔了。” “我在问你!都是假的,是吗?”大雪剑猛地用力,大量的血瞬间从吴聆的脖颈涌了出来。 吴聆没了声音。 孟长青知道自己不对劲,他快控制不住自己了,大雪剑一直在震,吴聆的修为远在他之上,如今却落于下风。他望着着近在咫尺的吴聆,吴聆的道服上甚至还有血迹,满身的杀戮无需证明,这就是袒露无疑的、毫无根源的恶,天然与这世上一切的善相对。这就是魔物,没有人的情感,没有人的理智,没有人的欲望,只有追逐血腥与杀戮的本能。他就算问再多遍为什么,吴聆也无法回答他,因为他生来如此,没有缘由。 孟长青显然是完全无法接受,这一切竟然从开始起就是假的,全都是伪装与模仿,假象扯下来后,就是血淋淋的真相,藏匿于人群中的魔物,没人知道他这些年究竟杀了多少人。事情到底是如何变成今日这样子的?孟长青眼前有一幕幕画面飞速闪过去,从他儿时第一次见到吴聆,真武大殿屋顶的星空,仙界大典剑寒西岭,寒江无尽浮萍与流水,火光、哭嚎、鲜血、黑暗中无数痛苦中挣扎的阴魂,腐烂在雪地里的尸体,所有的画面交织纠缠,孟长青浑身都在颤抖,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极点,他眼中的金色全化作了猩红。 “你有没有……”他竟然还想问为什么,却无法发出声音,不知过了多久,握着大雪剑的手越来越紧。 吴聆一直在注视着孟长青的表情变化,太复杂了,他竟是无法理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孟长青话没有说完就停下了,他也不知道孟长青究竟想问什么,可是隐隐约约的,他还是感觉到了一些东西。很久之前曾有人对他说过一番话,他如今又想了起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红尘欲海,人世火宅。又说是如梦幻泡影,如梦如电。 吴聆留下了走火入魔的孟长青,决意先去杀吕仙朝,幻境中的风雪愈发大了起来,孟长青显然也意识到了他要去做什么,终于,在吴聆那个走出去十几步后,大雪剑从他身后劈了过来,“你站住!” 空中有银光在流转,大雪剑劈开的只是幻影,下一刻,孟长青整个人被数道剑气震了出去,他站的地方一瞬间漫上了蜉蝣似的东西。孟长青却立之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