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陈火运送香药返航,将账目交付李果,并告知他们在登流眉合作的番商,为王家人抢去,由此这趟只运来少量香药。李果说无妨,他冬日出航,自会去处理。番娃和猴潘不怕陈火,但是见到李果则恨不得掘地逃窜,毕竟终日提心吊胆李员外会收拾他们。 送走表兄,果娘牵着二果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草帖子。 “真不成亲?” “娘,我心思你又不是不知晓。” 李果看都没看草帖子,他弯身抱起二果,二果趴他怀里,高兴的喊哥哥。 “莫再提这事。” “莫再提?待你老病时,看谁来照看你。” 类似的对话,母子俩进行过多次。 “有钱还怕无人照看,再不济,就跟火哥过继个孩子。” 李果实在是觉得这不成问题,李家家产自有人继承,这不有二果吗。 “你说得轻巧,你爹那边你去和他说。” 果娘宠爱李果,其实她觉得果子健健康康,快快乐乐便就挺好。果子聪明,有自己主见。可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做为母亲,她是否太纵容这孩子。 “爹不也没说我什么嘛,娘,你要是再念叨我,我去海外定居不回来,你还不得想死我。” “哥哥,海外是哪里?” 三岁的二果安静地听母亲和兄长聊天,听到他好奇的字眼,他仰头问着。 “就是有海又很远的地方。” “那我也要去。” 二果搂着李果脖子,俩兄弟感情好。 “二果,过来。” 果娘抱走二果,瞥了李果一眼说道:“还能不回来,下趟回来还不是往南剑州跑。” 李果听得羞愧,连声说:“我哪次回来不在刺桐住几天。” 果娘摇头离去,真是儿大不中留。 海船不上女子,由此海港男男间的情事,即使普通百姓也略有所闻。果娘知道他儿子喜爱赵家小官人时,并不怎么震怒。虽然也偷偷抹过几次眼泪,觉得这孩子往后可怎么办。李果少年得意,伶牙俐齿,每每果娘说她的顾虑,总被李果驳回,她一个妇道人家,也想不明白那么多事,只是觉得果子说得也有点道理。 至于李二昆那边,果娘不敢跟他直说李果不婚的事,旁敲侧击下,李爹多少也猜测到。反倒自责是因为自己在李果年幼时被困在海外,没能给李果教导。这没爹的孩子,便就此沾染了港口的恶习。 要是对方是刺桐的商人,水手之流,必然要遭李爹一顿痛打,奈何那人是位知州大官人。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然而每每想起,李爹还是对赵启谟有许多怨念。 春日,赵启谟探访州学,他为一群学官拥簇,步上七星池,池中白琵鹭戏水,哗哗拍翅飞与白云齐。州学位于西峰之下,寂静祥和,人文荟萃。 赵启谟走过石桥,来到明伦堂外,明伦堂里数十学子,正专心致志听学官讲学。这些年轻的书生中,不知是谁先发现窗外站着守郡,相互告诉,一时目光齐刷刷看往窗外。阳光璀璨下,那位年轻俊美的官人,伫立在众人之中,犹如木秀林中般出众。 春日,李果出航,海船南下,摇摇晃晃,穿越狂风暴雨地带。孙家的水手在甲板上沉着冷静应付,每年总要遇上一回,若是小渔船,早被卷到深海里去,然而孙家是艘极大的海船。 李果如履平地般朝船厅走去,厅中早聚集数位海商,一部分人脸色苍白,一部分人焦虑交谈。李果找到陈烟,和他商议航程之事,李果沉着冷静,脸上看不出有丝毫惊慌。 三年来,李果出航数次,遭遇过台风、海寇,在陆地上还遭遇过两次番人袭击,他已经是位经验丰富的海商。 海船挣扎驶出风暴,船身逐渐平稳,天色由暗及明。李果和陈烟一起,登上甲板,眺望不远处的岛屿。 海鸟盘旋在半空,白帆鼓张,李果站在船头见到真腊港上的炊烟,也仿佛在风中,听到了海港鼎沸的人声。海船越来越靠近海港,李果微微一笑,挥动手臂,像船上的水手那般,朝海港上人们欢叫。m.ZZwtwx.COM